所有人都想害我(181)

我一直往西南绕到康俗坊附近,路上才稍微宽松些。本已耽搁了不少时间,再绕这么大一圈,我恐怕要赶不上开宴了。

一辆四马油壁车从我身边越过,我让到路边,那车却停了下来,车上有人掀开帘子唤道:“瑶妹妹,竟在这里碰到你。”

居然是信王。

信王又道:“瑶妹妹可也是往宫中去赴宴?时间怕是来不及了,不如上车让孤王携你一程。”

我站在车下说:“被人看到我与殿下同车而归,恐怕不妥。”

信王道:“南城素来治安不佳,今日上元开宵禁,贼盗宵小更易流窜犯案,本王怎可为避嫌丢下瑶妹妹一人于此?行正坐直,顺其自然,并无不妥。”

我想了想,陛下的宴席我若滞留宫外迟归,恐陛下生疑,于是谢过信王登车。

上车后我发现只有信王一人,便问:“王妃呢?”

信王淡声道:“王妃玉体违和,出来没多久便先行回宫了。”

陪王妃出游本就是个幌子,中途他肯定丢下岚月去见其他人了,我也没再追问。

倒是信王问我:“瑶妹妹为何独自一人在此?是从集贤坊那边过来的么?”

我反问他:“殿下又为何在此?”

“我从南市出来,沿途拥挤,只好从南城绕道而行。”

“我也是从南市出来,沿途拥挤,从此路绕道而行。”

信王笑了笑,视线转到我头顶上:“这是瑶妹妹从南市买的玩具吗?”

我想起头上还顶着个面具,懊恼地想拨下来,绳子又挂在了发髻上。信王道:“别动,我帮你拿。”

他转到我身后去解面具绳结。马车摇晃,绳子又是死结,他解了很久也未能解开,手指在我颈后蹭来蹭去。

我觉得浑身不自在,缩起肩道:“算了吧,还是等下了车……”

“好了。”信王终于解开了那个绳结,将面具从我头上拿下来,“瑶妹妹的发钗乱了,我帮你理一理。”

“不必了,”我侧身让到一旁,“到宫中再请尚宫女官帮忙整理仪容吧。”

信王把手里的面具翻过来端详,问:“这女子是什么人物?是不是男女一对?”

我回答说:“我也不认识,买着玩的,其他的都太丑了。”

信王便没有再多言语。

马车走得快,不多一会儿就到了洛水河畔,车夫说桥上往来拥挤,要等一等才能过桥。我向信王辞谢下车,步行过桥,就是皇城大门。

赶回宫城时,亥初还差半刻,总算没有迟到。

因甘露殿修葺尚未完工,今年的上元佳宴改在文华武英两殿举行。陛下和群臣在文华殿,妃嫔、皇亲、内外命妇等在武英殿,由淑妃主持,两殿前后相邻。

我找尚宫理毕仪容,从配殿去往武英殿时,正好看到群臣集结在文华殿门前,次第鱼贯入内。朝中三品以上紫衣者并不多,而能将老气横秋的紫衣穿得这般玉树临风、清颀秀逸的更是绝无仅有,我一眼就看到了虞重锐。

他不是说赶不上了吗,怎么又来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他就回家更衣梳洗,再从集贤坊赶到宫城来,凤鸢做事可真够麻利的,当然也少不了“外城一炷香”常三哥的精湛车技。

虞重锐也看到了我,忽然开口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他说什么?是在跟我说吗?可是太突然了,我没来得及看清呀!

我用力皱起眉,对他做了个夸张的迷惑表情。

他绷着脸忍住笑,重新用口型说:我、也……

“你上哪儿去了!”三皇子忽然从背后冒出来,吓得我差点心跳骤停,“不是说好等我一起去玩的吗,点完灯你就不见了!”

我拍着胸口对他翻了个白眼:“谁跟你说好的?我可没答应。”

“我不管!”他开始抓着我的手胡闹撒泼,“我一直到处找你,都没出宫去玩!一年才一次的机会,你得赔我!”

我被他抖得胳膊都要散架了:“你别闹了,那边朝中诸公都看着你呢。”

看看这熊孩子闹腾样儿,怎么当储君,将来还要肩负江山社稷大任?大吴怕不是要完了?

三皇子回头看了一眼,放低声音:“反正你必须赔我。”

我越过他的头顶看向文华殿,虞重锐已经被几名臣僚拥簇着走进大殿去了。

还让我赔,明明应该你赔我才对!

我气得不想理他,掉头自行进殿去,三皇子又像牛皮糖似的跟了过来。

武英殿皆是女眷妇孺,成年宗室如信王亦在文华殿与陛下臣工同席。殿内有宫人侍宴,众人皆未带仆婢,连德太妃都是由淑妃陪同服侍入席,只有岚月一手扶着腰,一手搭在婢女手臂上,慢吞吞地踱步走入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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