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想害我(186)

到了清河苑离宫,公主与陛下碰面,陛下果然问她:“上回选驸马的事不了了之,还以为永嘉的姻缘未到,原来这半年一直与重锐来往不断,莫非仍旧属意于他?”

公主叹气道:“虞相虽好,却不解风情,私下里也满口都是民政国事,不如状元郎风流识意、温雅可人。唉!真叫人左右为难无法抉择。为什么女子就不能如男儿一般,三妻四妾左右拥抱呢?”

陛下哈哈大笑:“原来永嘉也会被儿女情长困扰,不过驸马嘛,终究只能有一个。”

公主说:“那我得仔细考察比较,这回可不能再嫁错人了。”

一说到公主从前那桩婚事,陛下便觉得愧疚遗憾,凑近她说:“你慢慢选,好好选,不管看中谁,朕都为你做主。”

先前我确实有过担心,公主老是利用自己和虞重锐的关系为我行方便,万一陛下当了真,该如何收场是好?方才公主灵机一动便想到了应对之策,只不过这样一来,邵东亭又该自作多情,以为是公主上了他的钩被他套住了。

清河苑占地广阔,仅南面入口处有离宫殿宇数座。登高祈雨的祭坛设在苑中西北锥山之巅,距离宫尚有二十里,而太常寺占卜的吉时是明日清晨卯初二刻,因此下午抵达离宫后,陛下只稍作休整,继续往锥山进发,夜晚在山脚扎行营,寅时披星戴月登山祈雨。

或许是被陛下求雨的诚意所感,尚未开坛,北面山中竟先隐隐传来几声春雷,东风乍起。

往年这个时节,田野山间已是点点新绿,但今岁干旱异常,新苗未发,山上仍旧光秃秃的了无生机,只有去年落下的枯枝败叶。

我看宫人仆役举着灯盏火把四下忙碌,不禁心想:天干物燥,这么多人执明火上山,万一谁失手不小心,岂不是很容易引起山火?

或许我不该乌鸦嘴。夜间在营帐中刚刚睡熟,忽然被几声春雷惊醒,紧接着就听见有人敲锣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第87章

起初我以为只是营地里走水, 匆忙起身披上衣服出来一看, 竟是山上起火了。

去年留下的枯树枝叶又干又脆, 烧起来哔啵作响, 东风一吹, 火势蔓延极快。吹落的火星掉到营地中,引燃了地上枯草和帐篷, 有人捧着营中准备的水盆去灭火,被旁边的人拦住:“山都烧起来了, 这点水能顶什么用?还是快跑吧!”

几个人将帐篷上的火扑灭,把里头的人救出来逃命。

山火未到,浓烟先至, 营地里众人慌张奔逃, 一片混乱。我的营帐挨着永嘉公主,赶过去一看,公主已经被人救走了;百官营帐在山脚外围,他们看到山上的动静,应该更容易撤退逃生, 虞重锐的身手和应变能力我也信得过;又想起三皇子,他在高处圣驾行辕之侧,小孩子睡得死,也不知有没有人顾及他。

到了行在附近, 没有找到三皇子, 却遇上了陛下。今夜淑妃伴驾侍寝, 两人都是刚从睡梦中惊醒, 衣冠不整,被几名内侍搀扶着逃出行营。惊险仓皇之际,陛下的小中风遗症又显露出来,一瘸一拐跑得十分费力。

梁禄牵了两匹马过来,一边咳嗽一边对陛下说:“火势席卷实在太快,陛下请先上马至安全之地,保重圣躬要紧!”

他搀扶陛下上马,另一边内侍欲扶淑妃,陛下却转过头来喝道:“那匹马给梁溪县主!”

淑妃僵立当场难以置信,玉容惨白无色。

梁禄立刻反应过来,将另一匹马的缰绳递给我:“请县主护卫陛下先行,往东南三里有溪流河谷,到了水边就安全了,小人等保护淑妃随后就到!”

眼下我也无暇向淑妃解释了,听命上马,跟随陛下驰出营地。

骏马脚程快,起初还能看到一些人跟在我们身边奔逃,渐渐就听不到人声了。二月深夜里寒风迎面如刀,背后却是熊熊的山火,整座山都烧了起来,热浪浓烟直侵袭到数里之外。

后方的火光映得前路愈发晦暗,天上一丝星光也看不见,我只得紧随陛下的马蹄声闷头前行。跑了大约半刻多钟,三里地早就过了,并未见到梁禄所说的溪谷,我扬声向前方问:“陛下,我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风声烈烈,马蹄未止,也不知他听见没有。

又疾驰了几里地,火光被我们远远抛在了身后,宛如天边一堆巨大而耀眼的篝火。我回头望了一眼再转回来,眼前更加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依靠马身倾斜判断我们在上坡,偶尔有树枝划过我的胳膊,似乎是一片密林。

我不敢走太快,勒住缰绳,前方陛下的宝马却突然一声长嘶悲鸣,蹄声凌乱,紧接着传来人马摔倒滚落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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