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想害我(198)

最让人意外的是,右相宋公居然站在信王这边。宋相一生为国鞠躬尽瘁,不结党不谋私,曾经在朝上和陛下起了争执,公然说“臣只知忠于社稷,不知忠君”。他支持信王的理由也很简单,就是因为三皇子年纪太小,主少则国疑,北面回纥老可汗刚刚过世,新汗面南虎视眈眈,此时应以国家大局为重,信王更适合承担社稷重责。

别说朝臣,我都觉得宋相说得很有道理。单论谁更能当个好皇帝,肩负江山、统御臣下、定国□□,信王无疑比三皇子那任性小毛孩靠谱得多。

宋相的态度触动了一波原本中立或摇摆不定的朝臣,原本信王的势力不如三皇子,这样一来反而后来居上,双方势均力敌,甚至信王还有继续走高占优之势。

“现在好多人都在等着国公表态,”仲舒哥哥叹道,“你跟岚月都是他的孙女,手心手背都是肉,国公定然很为难吧。”

不,祖父不为难,他心里早已有了决断。只是三皇子身边已经有太师和太傅,他在为自己争取更多的筹码。

隔了一天,仲舒哥哥又来告诉我:“瑶瑶,还是你料得准,昨日国公入宫密议,今晨便旗帜鲜明地力争三皇子为储,连带他的那些门生也一并投向三皇子。”

祖父虽然解了宰相实权,但多年主持科举吏制,在朝中门生众多,树大根深,利益交葛勾连,做说客也比别人分量重,这便为三皇子的阵营添了一大波人。

虽然这情形我极不愿意看到,但也在意料之中。“那现在……可有议定?”

“没有,”仲舒哥哥摇头,犹豫地看了我两眼,“因为……虞剡投了信王。”

第92章

邓子射开的药果然很灵验, 内服外敷合用,七天之后伤口便长合不疼了, 只剩一点点线头露在外面,再过几日即可拆掉。凤鸢缝人的手艺和缝衣服一样好, 针脚整整齐齐,在我脚踝上缝了半圈辫子麦穗。我寻思着等全长好后疤痕就像套了个银白足环,还有点好看?

当我不需要人搀扶就能在院子里自如行动时,朝中旷日持久的储位之争也终于落下帷幕。

原本他们可能会争论更久的, 但是陛下龙体不预不能视朝的消息被细作传到了回纥, 回纥可汗借春狩之名带兵骚扰边城,裴将军——也就是被贬的原兵部裴尚书——求信王临朝称制、震慑外敌的奏表送到洛阳, 众人纷纷意识到宋相所言不虚,推举信王以亲王身份摄政监国。

虽然陛下仍在, 他也无法下旨立信王为储,但是显然, 信王已经赢了这场未来皇权的争夺。

林太师旧疾复发称病不朝,太傅自请告老还乡,祖父一人独木难支,三皇子党树倒猢狲散。原本他们支持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上位,大多也不是为了什么理想抱负、家国大义,如今没指望了, 自然离心崩散溃如散沙。只剩几个确实对陛下忠心不二、想让他的江山传到亲生儿子手里的, 隔三岔五去陛下的病榻前下跪哀哭, 指望天降神迹, 陛下还能痊愈康复,站起来重整朝纲。

此时信王再出面安抚人心,亲自到太师府上探病,大度地表示诸位皆是朝廷栋梁肱股,缺一不可,当此外忧内患之际,更应摒除异见、众志一心。林太师也十分识趣,顺阶而下,自陈年迈多病、力有不逮,请求解除兼任之御史大夫、兵部侍郎等职务,只保留太师三公之位。

先前褚昭仪的兄长任御史中丞,是御史台的实际掌权者,被贬后陛下先后提拔了两名御史代替,皆不满意,又接连罢黜。如今林太师又辞去御史大夫一职,御史台就只剩一位左中丞勉力支撑。有人向信王举荐,毗陵郡守聂蒀素有刚正不阿、不畏强权之美名,曾以一己之力查证弹劾上峰苏州府多名官员勾结贪腐一案,可担御史重任。信王看完聂蒀的履历卷宗,十分欣赏,立即下制召他入京,擢为御史中丞,御史大夫则暂由宋相兼领。

仲舒哥哥告诉我这件事之前,我就先从祖父和堂伯那里看到了。四堂兄在御史台任监察御史,原本是家中孙辈最有前途的,现在蓁娘的兄长当了他的顶头上司,他未来的日子恐怕要不好过了。堂伯怕儿子遭聂蒀弹压报复,请求祖父斡旋将四堂兄调离御史台、另谋职位,但是祖父自己又何尝不怕聂蒀找他算账呢?毕竟御史督查百官,朝臣看见他们都要背后一凉。

且让他们自己去发愁吧。当初他们敢杀害宁宁、为求尚主休弃蓁娘、污蔑蓁娘疯癫将她囚禁在澜园折磨得不成人形,就该准备好有朝一日聂家人会找上门来为女儿讨公道。

凡是对贺家无用之人,便毫不留情弃若敝履,宁宁如此,蓁娘如此,如今我大概也半只脚跨进这个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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