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想害我(203)

“他说……登基之后,就废除你和三皇子的婚约。”

信王现在和三皇子同为亲王, 兄弟平辈, 若无特殊理由,确实无权左右陛下所定的堂弟婚事。但他也答应过我让我恢复自由身, 这其实是拿同一件事允诺了我们两个人。

“子射也在想办法。他跟苗人学了养蛊之术,正在研究蛊虫的习性, 或许能找到‘墨金’的破解之法。”

我玩笑道:“那他得加把劲儿了,不然我就算嫁给你, 也只能做对有名无实的空头夫妻, 那可不行!”

虞重锐果然耳根又红了:“你这小脑瓜里成天都在想什么!”

“想你呀, ”我歪头凑到他脸下方, “难道你不想吗?”

我发现了,每次他耳朵一红,就垂下眼睛不敢看我,眼观鼻鼻观心,老僧入定。原来他也不是那么心如止水,还得强行克制一下才能不被我看到心里坏坏的念头。

总有一天我会看见的。

虞重锐先出去,邓子射再过来把我带到前厅,还装模作样地叮嘱我:“县主回去后就跟今日一样,按我开的方子煮水浴足,每次泡够两刻钟以上。”

所以他是对另外三人说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泡脚吗……

蓁娘掩着嘴偷偷地笑,聂蒀倒是没怀疑,但是从瑞园告辞出来后,我瞧见他心里冒了一句嘀咕:「虞相年纪轻轻,怎么会有这种毛病?难怪至今仍未娶妻……可惜了。」

邓子射!你在客人面前瞎编什么了!

晏少卿与我们一同回城,他住在归仁坊,至洛水河边后往西去,而我们要往东。他向聂蒀辞别:“聂兄那边有任何进展,及时与小弟互通有无。”

聂蒀拱手道:“贤弟也是。”

我在车上对晏少卿说:“你们若查到宁宁的线索,记得也通知我一声。她出生后我……我只见过她一面。”

就是她刚出生的时候,我把她从稳婆手里夺下,小小的人儿包在襁褓里,我都没来得及仔细看看她。

晏少卿问:“县主居国公府深院高墙内,要如何联络呢?”

这倒是个难题。回去后我肯定一时半会儿又出不来了,家里也没个信得过的心腹可以跑腿传递消息。如果被二叔公家那边的人发现我在帮蓁娘兄妹翻宁宁旧案,说不定还会提前消灭证据。

聂蒀道:“县主不是一直住在宫中吗?外臣求见虽不便利,但若有紧要消息,还是可以通融传达的。”

原来信王没有告诉他,我是临时从国公府召进宫的?祖父把我悄悄接回了家,名义上此刻我确实应该在燕宁宫为姑姑守孝的。

我对晏少卿说:“少卿但与中丞联络,待我觅得机会再出来找你们。”

晏少卿与我们分道而行,回到驿馆,酉正还差一刻多钟。蓁娘带我进驿馆客舍,我发现他们的行装十分简朴,只有两辆车、五六个仆人。

我问蓁娘:“怎不见聂中丞其他家眷?是尚未入京吗?”

蓁娘叹道:“几年前兄长检举苏州府贪腐案,嫂嫂怕被他连累,与他和离回娘家去了。兄长无意再娶,至今孑然一身,只有一个女儿在老家,养在母亲身边。”

即使正直无惧如聂蒀,也会遇人不淑,他们兄妹俩的姻缘都十分坎坷。好在最难的日子都熬过去了,如今聂蒀执掌御史台,有的是洛阳名门显贵愿意把女儿嫁给他;蓁娘有兄长做主,也会再觅得一门好亲事的。

我跟蓁娘说了一会儿话,酉正时分章三全准时来驿馆接我。聂蒀把我送上车辇,执意要护送到宫门前。我看他好像有话想跟我说,便没有推辞。

路上聂蒀骑马走在我身侧,问:“听说县主是在宫中为贺贵妃执礼守孝是吗?”

我回道:“正是。”

“那请县主回去后,替聂某在贵妃灵前上一炷香吧。”

我不禁问:“聂中丞认得我姑姑?”

“二十多年前,聂某上京赶考,途中曾与贵妃有过一面之缘。”

二十多年,上京途中,他怎么会遇到姑姑?

我算了算,反应过来:“是不是二十三年前?”

“对。”聂蒀道,“聂某当时少不更事,头一次出远门,路上遇到了贼寇。贵妃当时尚年幼,被贼人绑架略卖,半途巧用智谋,与聂某联手从贼窟逃脱,还一并解救了被绑的数十人。”

我问他:“她身边是不是还有个比她大一点、不会说话、容貌美丽的姑娘?”

“是有一个。那姑娘身手很好,使一柄短剑,贼人追上来两回都被她击退。至于貌不貌美……倒记不太清了。”

那是我娘亲呀。婆婆说娘亲的相貌任谁看过都不会忘记,聂蒀不记得她,倒记住了姑姑。

“后来呢?”

“后来……她跟我说要去苏州寻亲,父亲姓贺。我们两家是世交,我听她描述便认出来了。我给她画了地图指路,送她走水路去苏州。我想着……等我隔年考取了功名,回到家乡,还有机会再见的……谁知半年后就爆发了永王之乱,山河动荡,音讯断绝,科举崩废。等战乱平定后我辗转回乡,父亲告诉我贺家唯一的女儿救驾有功被册封为贵妃,已经举家搬迁到洛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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