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想害我(245)

谁知过了一个多月,他竟自己跑到沅州来找我。他说已经辞去光禄寺的职务,跟家里的关系还是僵持着,洛阳也不想呆了,同四叔公说好去苏州投奔他,打算弃官从商,出发前正好收到我的信,就先到沅州来看看我,再沿江东去苏州。

他临走前回了一趟家,把我留在家中的一些东西都带过来了。有及笄时姑姑送我的首饰和衣裳,从小到大一直在用没换过的一方砚台,最重要的是还有那把刻着母亲名字、爹爹留给我的宝剑。

他看到我就红了眼睛:“皇帝把你害成这样,我可再不吃他沈家的俸禄了,也不会朝他磕头下跪!”

我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早上照镜子明明觉得气色还可以呀,还特地涂了一点胭脂,难道我在别人眼里仍是一副病恹恹活不久的样子吗?

虞重锐和仲舒哥哥互相见礼。他们两个现在身份有点尴尬,都辞了官不好再以官职相称,论年纪虞重锐比仲舒哥哥大五岁,但如果跟我成亲,还得叫他一声大舅哥。

仲舒哥哥先道:“虞兄若不见外,以后就叫我仲舒吧。”

虞重锐也说:“仲舒唤我重锐便可。”

很好,这个问题和谐友爱地解决了。

仲舒哥哥还带给我一封永嘉公主的亲笔信——信王登基后,她已经进封大长公主了。公主说她从仲舒哥哥口中得知我伤愈脱险,喜极而泣;眼下她仍住在宫中,我不必给她回信,免生枝节;她已经跟信王说好,明年出宫开府居住,届时再通书信就便利了。

我问仲舒哥哥到了苏州打算做什么营生,他说自己在光禄寺掌管酒醴,别的不会,唯有这酿酒贮藏上还有些心得。他已经征询过四叔公了,叔公也觉得可行,到了那边先开一个小酒坊做试验,若酿得好,叔公会帮他出销。

一说到酿酒,凤鸢最来劲。她对仲舒哥哥说:“做试验何必到苏州去呢,人生地不熟的,店面、酒窖、仓库、人手,都得花钱。在这儿试呀!我们地方大,有的是空房,雇人也便宜,我给您打下手,不要钱!试好了配方再到苏州去,略加调整即可,上市一炮打响,不是更好?”道理一套一套的。

仲舒哥哥还真被她说动了。庖厨后边原本就带个地窖,现在人少用不着,小厨房开小灶就够了。两人把庖厨、仓库和柴房收拾出来改造成酿酒作坊,整天钻在里头研究,过了一个月还真酿出第一批米酒来给我们品尝,酒色清澈澄黄,入口甘甜,回味绵长。凤鸢开心得抱着酒坛子喝光了一整坛,睡了三天才醒。

之后又酿了第二批,需要窖藏一年。邓子射不乐意了,瞧着他们俩成天黏在一起,一副志同道合相见恨晚的架势,一个月也就罢了,再过一年,那可要出问题呀!于是他就找各种理由去作坊里盯着他俩,给仲舒哥哥眼色看,旁敲侧击阴阳怪气地提醒他在未来妹夫家赖着混吃混喝不合适,赶紧走吧。

仲舒哥哥后知后觉地私下里问我:“我听凤鸢姑娘说,刚到沅州时你们一直靠邓大夫接济?欠人家的人情可还清了?我把母亲留下的嫁妆都变卖成了细软,手头还有些余钱,如果需要的话……”

“不用不用,”我连忙摆手,“钱已经还清了。”

仲舒哥哥皱着眉头:“那他怎么好像不太乐意我在此做客似的,我还以为仍在花他的钱呢……”

我原觉得仲舒哥哥在感情一事上敏锐心细,怎么换到别人身上也变得迟钝呆木起来,看来他跟凤鸢确实只是志同道合一起酿酒而已。

我忍着笑说:“邓大夫仗义疏财,我的命都是他救回来的,落魄时也全靠他出手相助,哥哥多虑了。”

中秋节我们五人一起过的,赏月时围圆桌而坐,我坐在虞重锐右手边,邓子射坐他左手边,仲舒哥哥在我右侧。他们都坐的圆凳,只有我坐没有靠背的凳子费劲,单独搬了一把藤椅来,背后垫上隐囊让我靠着。

邓子射旁边还有一个空位,我看他本想拉凤鸢坐下,见仲舒哥哥在另一边落座,就跟凤鸢挨着了,又改口道:“你是婢女,还是站在重锐身边吧。”

凤鸢白他一眼:“要你提醒,我又不是不懂规矩。”

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活该啊……

我看着桌子一圈的五个人,忽然发现这男女关系居然有些复杂。我跟凤鸢都喜欢虞重锐,虞重锐喜欢我,邓子射喜欢凤鸢,仲舒哥哥以前喜欢过我,现在邓子射疑心他跟凤鸢不清不楚乱吃飞醋,这都能画成一张网了呀!好像只有我跟邓子射之间是清清白白的……

虞重锐侧过身来凑近我小声问:“笑什么?”

我拿起一块月饼来咬了一口掩饰:“没什么……就是过节,热闹,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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