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想害我(256)

那天晚上,我知道了很多原本不了解、或者我想错了的事。

比如,我心心念念一直想看的、长在他身上的茱萸,其实在河清县驿那次我就惊鸿一瞥见过了。

又比如,邓子射配的药膏,的确是可以减伤的。

再比如,虞重锐之前说他在我面前有意克制、不让我看他心里的念头是怕吓着我,并非虚言,他确实有点吓着我了,只是和我理解的惊吓不同而已。

我认识他四年,嫁给他也有一年半,直到今日才发现,我对自己夫君的了解,还是太过片面和浅薄了一些。

我躺在他怀里,忽然想起还有一件事他一直没有告诉我。

“虞重锐,”我仰起脸问他,“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大概是从,”他半眯着眼低头看我,语声低沉,“那年的上巳节独处一室,你抱着我说了整整两个时辰的情话开始吧。”

“啊!我抱的是……”我睁大眼望着他,“那我……那枚玉佩,也是我给你的吗?”

“当然。你说是你爹爹留给你的,长大遇到心仪的人,便送给他做定情信物,”他似乎仍对这事耿耿于怀,“结果转头就翻脸不认人要回去了。”

“我那是……”我也不知该如何解释,算了,亲两口安抚一下吧。

原来一开始,竟然是我对他始乱终弃呀。

第117章 尾声

沅州的日子清静如水, 但又别具滋味, 白驹过隙一般就流淌过去好些年。

册立新皇后的皇榜贴到沅州城门口,我才知道岚月只在位一年就被废了。祖父也告老致仕,去年过世,家里没有人通知我。

或许他们都以为我早就活不成了。

我小心翼翼地活着,不知道“墨金”吞噬掉了我多少年的寿数。我不舍得太早死, 我喜欢的人他也喜欢我, 我想和他白头偕老。

虞重锐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天天逼我去爬山。一开始是爬遥园后山, 后来他觉得那山太矮太平缓了,没有效果, 带我去爬江边野山。百丈高的山头, 半个时辰就要爬到山顶, 我差点没被他折磨死。

到了山顶我瘫在地上想, 要不算了吧, 不能白头偕老就不能吧, 等我死了让他娶凤鸢做续弦,也算我没有失信于人。

但是等虞重锐把我从地上拉起来,让我倚在他怀里,我们一起坐在山顶石台上看流云聚散、听竹林风起, 他从背后抱着我, 亲亲我的面颊, 我就又后悔了。

我还真舍不得把他让给凤鸢。当然, 邓子射也不会答应。

“这里的风景真好, 绿草如茵,也没有旁人来打扰,天地间好像只有我们两个人。”

所以你要干嘛?!

唉,我就知道,他喜欢光天化日。我对自己夫君的了解真是越来越深刻而全面了。

总之这样苦练了一年多,我的脚程越来越快,到后来只要一刻半钟就能登顶,脸不红气不喘,虞重锐都被我甩在后头。

成婚后的第五年,我们有了第一个孩子。

虞重锐很是懊恼,说这是他的失误。慈幼院里那么多女童,男童也有,想要孩子可以去过继领养,我完全没必要冒这个险。

慈幼院是我创办的,专门收养被遗弃的婴孩,其中大部分都是女童。沅州政令严格还好些,但是周边的邵州、平州等地,杀女弃女依然屡见不鲜。不知贺家人是否还笃信风水洗女恶俗,但我知道这样的事一直都会有,再过几百年也未必会断绝。

我反复问过邓子射,确认我身上的余毒已经拔清不会祸及胎儿,身子骨能够经得起生养。邓子射检查完说:你现在比隔壁孙伯家的母猪还壮,生一窝都没问题。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能跟母猪比吗?不对,母猪能跟我比吗?也不对……总之我不是母猪,我才不要生一窝呢,有一个就已经很好了。

得益于我每天爬山练出来的体力,这个孩子出生得很顺利,是个女孩。

虞氏下一辈女儿正巧行“辛”,我问过当地人,苗人是没有避讳之说的,名字还会父子相承,于是给她起名“辛澜”。

认识了苗人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他们的名字叫法和我们不一样,名在前,姓在后。所以我娘亲的苗名应该叫做“辛久冉”。

之后四年,虞重锐都很仔细,没再失误过。

短命的人不止我一个。信王终究也未能逃脱年不过四十的魔咒,三十三岁便英年早逝,在位仅十载。

这十年里,虞重锐的新法得到更大范围的推广,但很少有人知道,后世习惯称为“治平新政”、归功于信王的这场变革,其实在延兴年末就已经开始了。

信王膝下只有三位公主,未能生育皇子,只得又传位给堂弟——先帝的七皇子。他蹭嘲讽先帝言而无信为人作嫁,结果自己亦重蹈覆辙,也算应了他发下的誓言。

时久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