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马西平(87)

作者:一张小纸片 阅读记录

还有那种淡漠,一如既往地萦绕在她周边。

她只看着他,并不说话。

沈识寒从不知道自己能因为一个眼神就退缩,但他还没开始赌,不能打退堂鼓。

他确实是演技大师,心里想的一丁点都不会透露在脸上。

“看什么?几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还是说还没酒醒?我只说请七天假,没说请七年,连老师都不记得了?”

他本该是来要钱的,但他认为这样并不体面,还是决定用原来的方法。他也不是故意要歪曲事实,他只是认为以这样的方式开场不会那么尴尬。

见倪末不动,他继续演下去,“真不认识了?”他作势转身,“那我是不是可以直接走了?”

倪末虽不阻止他,却迅速将门敞开了。

沈识寒见状立即两大步跨了进来,低头看她的时候,反手将门关上。

他身上因为跑了步拥有一团热意,倪末想起喝醉那晚,他似乎也是这样,像暖炉贴着,连气息也是滚烫的。

她并不喜欢这种感受,往前走了两步。

“你先坐会儿。”

沈识寒猜她是去换衣服,先前他来这儿,她从来没有穿着睡衣出现过。

他坐上沙发,桌上的零食已经被收走,另外堆上了不少专业书,有些乱,他随手捡起一本,还没来得及翻开,先看见落在书本中间的那管药膏。

他拿起来,瘪了一个小口,显然是只用了一两回。他下意识弯腰往桌下看,果然看见药膏的包装盒跟说明书。

他那天买好后还在门口站了会儿,把说明书掏出来,借了支笔在上面写字。

他知道他小舅也给她买了药,虽然不知道买的什么,但要是这说明书上有他的字,说明倪末用的是他这管。

他不认为这是好胜心,但药是他先买的,总有先来后到。倪末要是不用他的,道德上首先说不过去。

说明书看上去还维持先前的折叠模样,没有被拆开过的痕迹,但他认为很有可能是倪末拆开后又折了回去。

等了一会儿,他才去拆。拆开后,他先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再试图去找上面擦除的痕迹,他还想起涂改液,倪末用涂改液把他的字擦了也说不定。然而他什么也没找到。

说明书上没有他写的字。

他坐着没动,他确定自己没有生气,即便生气也是倪末明知道他很热,却不给他开空调。他想,他小舅果真跟他买的同一管药,放在一起必定会混淆,倪末只是随手选的,所以也不算违反道德。

这样想完,他却觉得更热了,像是有火在烤他。他坐不住,起身跑去厨房,从冰箱里找出饮料猛喝几口。这是他先前买来的,倪末没有喝也没有扔掉,他知道这不代表什么,但随着冰饮下肚,他好受了一点。

他拿着冰饮回去,在沙发上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倪末出来,她换了身T恤牛仔裤,头发也绑了起来。

倪末知道自己这身衣服换得有些久。

她这一周的作息跟往常一样,正常看书,正常睡觉,只是看不太进去,也睡不太好。

迎新会那晚回来,她到第二天才彻底清醒,跟薇诺安坦白之后,她去了洗手间洗澡。她并不爱收拾,但必须保持洗手间的干净,她去刷地板、刷墙砖、刷马桶,把整间都刷个遍。

洗好澡后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上去没什么不同,但她知道有什么东西要变了。

原本当晚李沛予约她吃饭,又因为临时有事取消。见面推迟,但她没有延迟时间回复他。将近凌晨的时候,李沛予开车到了她楼下,两人围着小区走了一圈,离开前他牵起她的手。或许不能用牵,应该用“执”,这个词更具郑重感。

李沛予像是知道她这个决定做得并不容易,安抚她,也像承诺。

“不用太有负担,我先前说的话都作数,你有任何想法可以随时告诉我。”

李沛予比倪末大五岁,不止长了年龄,还长了些记性。他记性向来都好,沈识寒是记自己想记的,他则是无论对方紧要还是不紧要,他都会记下,甚至是对方父母孩子的名字。

他过于细心,这让他的助理省去了很多工作。也是这份细心,让他注意到倪末对山药汁的敏感,对物质的低要求,还有情感上的某种枯竭。

他不认为自己是趁虚而入,因为他清晰感受到,倪末在他身上寄托了某种情感。他只谈过一次恋爱,但在感情上并不盲目,几次约会下来,他确认自己对倪末有心,而倪末也不是对他毫无感觉。他从她身上感受到的情感不病态,她的积极是看得见的。

两个十分成熟的成年人,做下某种并不太成熟的约定,李沛予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也并不认为自己被占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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