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小熊玩偶里装了摄像头，所以干鹊先生能知晓她的一举一动，与其用短信告别，不如直面小熊更真诚一些。

咖啡馆的门开了又关。

有个人把小熊拿开了，坐在了那个位置上，然后端起了那杯拿铁。

凉了。

服务生此时挺清闲的，她来到那人身边，有些遗憾地说：“她没有喝，贺卡也没有看，花也没有带走，你们……是不是还没有和好？”

“不过别灰心，”她没等对方回话，就自顾自地安慰起来，“发圈她带走了不是吗？我看你已经成功一半了，fighting！”

这时其他桌有铃响，服务生应声而去，嘴里还在喃喃自语：“哇，这么浪漫的和好方式我真是头一次见……”

那人把空杯子落下，和杯碟碰在一起，发出了不小的声音。

服务生再回头，那座位已空无一人，一同消失的还有那只小熊先生，徒留下一束娇艳的香槟雏菊。

当天晚上，程琉很晚才回来。

他被枝织父亲叫走了。

枝织的父亲叫做枝荣山，是船舶业的龙头老大，非常富有，也非常让人捉摸不透。他的产业不光船舶这冰山一角，还有很多不可说。

枝织是他唯一的孩子，但他们关系并不好。

天暗了下来，室内没有开灯。

一个梳着背头的老头站在窗边，他有了不少白发，但看起来依然精神矍铄，身形挺拔。

“是不是你做的。”枝荣山声音很沙哑，像是从老烟枪的嗓子里发出来的。

程琉就坐在中间的沙发上，那句话是在问他。

他垂着眼眸：“不是。”

“我知道你们的恩怨，”枝荣山慢悠悠转过身，“我那女儿做了不少……欺男霸女的事儿，如果是你做的，我也不会惊讶。”

程琉保持着那个端坐的姿势，没有说话。

枝荣山还在循循善诱：“我与枝织的关系并不亲厚，你也知道。现在她出了这样的事，我自然可以替她放你一马，让你脱离这样的苦楚。但……”

他顿了顿：“但你得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做的。”

程琉抬眸，有金色在他眸里流转，他不疾不徐开口：“确实不是我。”

枝荣山失去了耐心，语气开始变得冰冷：“警察会查出来吗。”

程琉没有回答。

老头的声音激昂起来：“你的手段我清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无处安放的好心就是你最大的漏洞！”

程琉轻笑了一声：“我知道您会帮我。”

枝荣山把手里的拐杖甩出去老远，砰得一声撞在墙壁上，大吼起来：“你敢把我拉下水，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警方从一开始怀疑的就是我们两个人，如果我们死了，他们只会更加敏觉，”相比之下，程琉竟是更加镇定的那个人，“您暴露得会更快……听说生意才刚加盟不久？”

枝荣山气得浑身发抖：“我不做什么，可不代表其他人不会做什么。”

“所以您得更加努力地……保护我们啊。”

程琉站起身，打算离开了。

他阖上门，屋里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动静很大。

该回家吃饭了，他想。

程琉到家的时候，屋里亮着灯，锅里还咕噜咕噜翻滚着热气。

林娇娇系着围裙，一手握着筷子，一手抓着把挂面，正小心翼翼地接近那口滚烫的锅。

见程琉站在厨房门口，她尴尬地笑笑：“白吃白喝怪不好意思的，我就……哈哈。”

程琉轻笑一声，心情瞬间轻松了不少，他顺势接过筷子和挂面，转手就把火关了。

“今天吃点别的，我来吧。”

这回换林娇娇在厨房门口盯着程琉忙碌的背影看了，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见程琉白皙的下颚。

他正在切西红柿，是将整个去皮的西红柿握在手里上刀的切法，红色的汁淌了满手。

他边切边随口问了一句：“今天去哪儿了吗？”

“今天？”林娇娇一愣，“今天我就在家呢。”

“是吗。”

林娇娇心虚地转移话题：“哈哈是呗……那你今天去做什么了，上班吗？”

“嗯。”

程琉打了两个鸡蛋，又问：“在家觉得无聊吗？”

林娇娇现学现卖：“还好……我今天看了恶魔小姐的新作，特别火的一本。”

鸡蛋倒进锅里，在“刺啦”声中凝固起金色的边，香味跟着烟一块儿飘过来了。

“其实我很担心，”程琉翻炒地动作大了些，额前的碎发跟着动了动，“凡是关于解谜的事情都很狂热，完全不在意自己。”

林娇娇站直了身体，觉得程琉看出来她在说谎了。

“想去就去吧，记得回来。”

程琉背对着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