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元宵

正月十五，元宵灯会。

夜晚，天上皓月高悬。人们点起彩灯万盏，以示庆贺。出门赏月，燃灯放焰，喜猜灯谜，共吃元宵，合家团聚，同庆佳节，其乐融融。

醉梦泠朦朦胧胧睡醒，清晨的阳光里，她打开窗，只见窗台上的水仙花开的正妍。

昨夜，寒露深重，被衾薄凉，她半睡半醒间，略感风寒，咳嗽着起了好几次。

清早起来，醉梦泠穿上棉质的袄裙，顿觉一股清气贯耳，心情十分舒畅。这条赶新春刚做好的裙子，绿边襟带，红衣飘香，衬得她秀发青顺，耳畔飞扬。只见她眉宇间流淌着一股清醇可人的女儿香气，清新扑鼻，感染心脾。她四目顾盼，心思玲珑剔透，襟带飘飞，腰间挂玉，活泼开朗，好动矜严。

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大姐醉梦香和福州聂家少爷聂少凯订婚的当天，母亲曾拉着众姐妹的手在绣楼内跟香儿姐姐耳语说来，及笈，出嫁，都是一场华丽盛重的仪式，女子一生都只有一次。女子都会有两把对于自己极为重要的发笈。及笈那天，母亲温柔的帮自己绾起青丝，别上的那一支。出嫁那天，母亲含泪强颜欢笑的帮自己插上的那一支金丝花笈。

醉梦泠不觉想起了赋有才女之名的四姐姐青儿为祝贺大姐香儿新婚作的长诗句：月老庙，佳侣共许愿，福缔良缘。夫妻礼，红绸花双牵，四拜洞房。花妆红，新娇乘鸾轿，紫箫声起。花瓣洒，嫁与心中郎，鸾凤齐鸣。新词贺，笑将美言祝，珠联璧合。合卺酒，锦帐情缱绻，月圆花好。琴韵谱成同梦语，灯花笑对含羞人。芝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

清早便洗漱起了床。隔间丫环们也跟着起来了。前儿姥姥派了鹦鹉姐姐来送元宵礼物，是一个带金的钏儿，每个姐妹依次都有一个。梦泠的那个金钗儿上面缀满了莹碧色的流苏。让喜鹊帮忙在发顶偏右处分发线绾了一个小小的发髻，在镜子面前插上这只带流苏的簪儿，左看右看，心里可乐呵了。昨闹了一晚，便同姐妹们嘻嘻哈哈睡去了。

一大早的，梦泠问丫环喜鹊：“元宵灯会我们去参加吗？”

喜鹊答应道：“当然会去。我刚听少奶奶说，叫小姐们亲手制造元宵灯，好今晚餐后放入元溪祈福。”

梦泠起了个心眼，“母亲也会来，是不是？”

喜鹊半嗔半谓，说道：“小姐这么大个人儿了，还离不开母亲的怀抱，真让人揪心！”

鹦鹉也在旁边说，“可不是？”

梦泠和喜鹊鹦鹉一边吃点心，一边制作彩灯。她们准备了一盏很大的荷灯。那天夜里，星星倒映在元溪里，她与姐姐们一起放元灯。鲤鱼灯，龙灯，还有各种花灯。她们把做好的灯放入元溪里，让它顺水而流。

元宵过后，又到了每年一度的赏花盛会，连续举办了七天，这儿今天是最后一天的期限了，以往她想独自呆在房间，不想出门，每每拒绝了母亲和姐姐们的请求，如今她想要不要随母亲去，或许能让自己活脱些，以便忘了那些缠绕在身上的不愉快的事情。

兰馨姨娘领着梦泠去看花灯赏花，一边赏花，一边不忘给梦泠介绍花的品种。

“这是玫瑰花，这是月季花，每个季节都会开放，蔷薇花科的一种，这是芦荟，这是兰花草，这美丽宝瓷瓶里开紫色花朵的是蟹爪兰，还有这是迎春和茉莉，还有这是樱花草……”

母亲林秀琪在家里修补衣服，都是些旧了的棉衣裙子，要么少了扣子，要么掉了线，缝缝补补，来年也能穿。

林秀琪见到甜儿熙儿梦泠她们回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活，推门出来问，“这会下午几点了？肚子饿不饿啊？让徽娘煮饭给你们吃吧！想吃什么菜肴就尽管提，在家里不需要跟人客气，知道么？”

“我想吃鸡蛋羹，还有西米粥，还有黑芝麻糊。对了，蛋饼和肉卷一定不容错过。”这回又是熙儿开口讲需要吃的食物。不过晚餐一定要吃饱，这样半夜才不会起床说饿肚子。

“合着晚餐就吃这个，看你们走了那么远的路程，去了一趟元溪，还猜了灯谜，放了花灯，这不挺累的，该多吃点。”林秀琪写了一些蔬果菜谱让兰馨带着去闹市菜场采购。

鱼，对虾，猪肉，牛肉，芹菜，马铃薯，青菜，香菇，苹果，梨，橘子，蜜饯，酸牛奶，冰镇红茶，等等。都是梦泠爱吃的。

林秀琪问都玩了些什么，甜儿儒润爽雅的嗓音说来，“回家的路上，路过一片很大的梨树林，像雪花一样恣意飘洒。有诗云：梨花甚雪三分白。今日见到了果然不错，不错。兰馨姨的一支金钗还不小心掉进了花瓣堆里，捂了一幽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