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刘氏就没那么幸运了，那支箭直接贯穿了她的胸口，她连声痛呼都没有发出，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娘！”楚柔惨叫着冲向刘氏，双手颤抖着，轻轻扶起刘氏，声音是带着恐惧的哭腔：“娘，你怎么样了？娘，你别吓女儿啊！快来人啊！姐姐！求你，快请大夫，快救救我娘！”

蝶衣顿在刘氏身边，给她号了号脉，随后看着楚辞，轻轻摇了摇头。

“娘！”楚柔彻底奔溃，失声痛哭。

楚辞背过身去，不管经历多少轮回，她依然不喜欢经历这种场景。

“楚小姐，我等赶到时，那个弓箭手已经自尽了。”一名护卫回来禀报。

楚辞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她转头看向已经哭不出声来楚柔，平和地说道：“节哀，她已经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想想自己以后有什么打算吧。”

过了一会儿，楚柔才慢慢抬起头，双目无神，整个人像是失去了主心骨，迷茫地问道：“我？我能做什么？”

楚辞低头看着她：“既然你娘已经没了，看在你诚心悔过地份上，我可以对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你还是原来那个温文尔雅地楚二小姐，过两年风风光光嫁出去，你娘的嫁妆全部都给你陪嫁过去。”

楚柔默默听着，迷茫的眼神渐渐清明：“我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姐姐，请你帮我。”

…………

庆丰二十一年，太子季坚派人扮成山匪，袭击了永宁寺，致祭酒楚明博夫人刘氏中箭身亡，安王未婚妻楚辞重伤，生命垂危。

没过多久，消息就传遍了京城。安王和楚明博二人在宫门前长跪不起，务必要讨回公道。太子大呼冤枉，吕后在皇上面前声泪俱下，当今圣上勃然大怒，斥责安王无凭无据诬陷太子，居心叵测。

一个时辰后，一张张状告太子凌虐男童致死的诉状被送到衙门，还被传抄了无数份，撒满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同时被传得到处都是的，还有文人才子们为“京城第一才女”楚大小姐祈福的诗词歌赋，里面不无对太子的斥责怨怼。

又一个时辰后，管理慈善堂的一品夫人上了道折子，折子上只说了一句话：楚辞曾将其生母大刘氏留下的嫁妆，全部捐给慈善堂。

楚二小姐从永宁寺回府后，也将其生母小刘氏的嫁妆全部捐给了慈善堂，为其姐祈福。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这个慈善堂乃前郭皇后专为“鳏寡孤独废疾者”所设。由京城有品级的夫人们出银子，收养年老贫苦的人，为他们提供食物药品衣物。

前郭后一生节俭，但仍然每年都为慈善堂捐出大笔的私房银子，其它各地城池也都纷纷效仿。

吕氏封后以来，从未亲自过问过慈善堂，还曾私下拿了慈善堂的银子据为己有。

到天黑前，有关郭后悲悯仁慈的各种事迹渐渐再次传开。这次是先从底层百姓中间，还有许多小商贩和民间小报都在传，并且随着出城的百姓一起向外地扩散。

转天早朝，兵部侍郎钱方舟上折。称他昨晚收到密信，有人告发城西的一个钱庄窝藏了一伙山匪，他带人连夜查抄钱庄，在钱庄地下发现了兵器库。

钱庄老板供认，这个钱庄的幕后老板是太子季坚，而这批兵器正是太子使人铸造后藏在那里的。

皇上沉默不语，说此事稍后再议。

楚相立马出列，提出废除太子，多位朝臣附议，皇上当场拂袖而去。

舆论持续发酵，有关郭后的仁德和吕后的谗言参政，楚大小姐的慈善和文采，太子的残暴不仁种种传闻都混在一起被人们私下议论着。

而那些文人墨客们就没那么客气了，他们一边称颂怀念着郭后，一边写文章或暗或明地讽刺咒骂着吕后。

在皇上逮捕了几个闹得最厉害的文人，又杖杀了一个言官后。以楚相为首的几位老臣一起上了折子，请求告老还乡。

整个京城，五天的时间，已经发展成了怨声载道。楚辞知道，火候还差一点点，只需要她再添一把柴了。

初夏，京城突然天降暴雪，直下了一天一夜，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整个京城立刻人心惶惶，都说这是当今圣上宠信吕后太子，倒行逆施，惹怒了上天，才会被天帝降罚。

宫门外跪满了请求废除吕后和太子的官员，大街上跪满了祈求上天收回天罚的百姓。

转天一早，皇帝下了罪己诏，下旨废除吕后和太子季坚。他还听从官员的请柬，将圣旨昭告天下：吕后被贬为吕美人，终生不得踏出冷宫一步。凉王被册封为新太子，前太子季坚被贬为庶民，圈进于太子府。

圣旨传下没多久，这场“天罚”的暴雪就停了，明媚的阳光撒满了银装素裹的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