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月谣(116)

作者:睡不醒的小甜豆 阅读记录

积蓄十年的重担突然毫无征兆的消散,她仿佛被这无形的压力积压的太久。背脊直不起来,膝盖像被人打过似的酸酸软软,双手抱着杜仲,用力的倚着他的怀中,迷茫心酸冲破束缚通通涌上眼眶。

再也忍不来,也不想忍,她背负的太久,终于是宣泄的时候,哭嚎声肆意的发散。行人纷纷停下脚步,不知为何,杜仲也是一知半解,不明白那儿句说错了,只好轻语着安抚。

“这是怎么了?”

“谁家里没有一档子事,我看多半是男人外头有人了,可不哭的这么惨!”

“你当人人与你家那口子一样?眼睛皮子里就只有女人?”

围着的人越来越多,杜仲淡淡的扫了眼,爆发的杀意使周围冷了不少,爱说闲话的人闭上嘴。本能中感应到这股杀意,无人胆敢再逗留。

李相月仍然用力的哭泣,要将十年的苦一次吐个干净。十年前她落寞悲怆的离开,不敢回头,甚至不敢想起父亲弟弟。因为她的贪心任性,带来灭顶之灾,十年里她不敢回建安,编了无数谎话哄骗慎儿,以为连带也把自己骗了。

她真是全然因为杜仲不敢回来么?天下之大,他认定她死了,何处不能安家?建安附近那么多村落,就是单单建安城犄角旮旯多不胜数,她有心躲藏杜仲未必一定就能找到。

为何要走?为何不敢回头?为何远离故土,久居北地?她问自己,不过是愧疚罢了,她没有颜面回建安,更怕见到化为石碑的两人。

“原来他知道的!”李相月嘶哑的喊了句,爹爹当年就明了二人关系,甚至默许,悄悄的准备女儿红。爹爹永远拗不过她,她喜欢的,他就只能喜欢,或许他从没怪罪她的贪心,而是激动又不舍的接受。“他原来没有怪我。”

反反复复就这么几句话,她实在找不出其他话,也无力想出任何东西,仅仅是抱住杜仲,激动的复述。

直到太阳快要升到头顶,二人的影子缩在脚下慢慢变成一个不大不小的点。她颤着脚,以杜仲为支撑站起,拉起他的手嗓子彻底嘶哑说道:“同我去个地方。”

两人穿过街道,越走越荒凉,直到来了东水临街二十三巷。

李相月蹲下身,在没有写字的石碑前磕了三个头,也让杜仲照做。

“当时走的急,没来及刻字。”李相月摸了摸石碑上的痕迹,除了自有的纹理,别无他物。“其实我可以托刘叔刻上,可是我怕刻上字他们就永永远远留在这儿。”

她手顿住,自嘲的笑道:“都是借口,说得多了以为自己就能相信。不就是不敢承认他们死了,不就是觉着是被自己害死的么!”

本是不多话的人,今日打开话匣子一股脑的倾泻,她不愿面对的终于可以坦然。

“相月,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杜仲吐出自个儿的疑惑,她太过反常,十年前定是出了大事。

李相月拾了根稍粗的树枝,在石碑前面慢慢的挖了个坑,一边挖着一边说起以往。

没有无尽的悲怆,也没有喘不过气的窒息,她平淡的说了十年不间断的梦魇,有一家人相处的愉悦,也有血夜里她赴死般的决绝。石碑已经斑驳,恍如隔世。

砰的一声,杜仲踢起石子,发泄似的向断壁残垣丢去,轰然倒下溅起黄褐色的灰土。

“当时我就该杀个干净,还有莫家堡的那个女人不应放了她去!只是毁容未免太便宜了她!”他几乎咬牙切齿,若不是莫家堡早就离开建安,此刻他就要不管不顾的冲去将那人碎尸万段。

他无处释放的怒意,看见李相月跪着的背影,忽然化作害怕与担心,恐惧感霎那占据整个身体,手脚冰凉说话也不利落道:“相月,这……都是我、我造的孽,理应报在我身上,却害得……你避我躲我也是对的。”

下定决心,他强迫自己扭开头说道:“建安旁有不少好地方,你和慎儿住再好不过。以后……我不会再出现,你要过的好一些,忘了这些事,都是我的错,你不用再自责……”

李相月与他是两个极端,曾经他想过改变她的想法,却发现这人执拗的像头牛,在层层自己为自己制定的标准内寸步不移。他无法想象,这十年怀揣愧疚的她是怎么过来的,如果没有慎儿、没有慎儿,当时的她就会不复存在。

难怪相遇时的决然不见,清醒后的漠然疏离,她承受的远比他多得多,他担心总有一天她会因为自己被逼上绝路。第一次他对两人的关系生出浓重的无力感,十年前势不两立时他自负的认定李相月最后会属于他,她与云苓对峙时他毫不怀疑她的选择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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