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他做的。”

“果然跟他有关系啊。”许既明说，“所以你才会回来就和我见面，桃花园那边是和他一起去的？给我讲讲吧。”

在桃花园的时候，祝瑶光拍过几张图片发送在朋友圈，她加了许既明很久，这还是第一次对方提起这个东西。

“我还以为你会为了避嫌屏蔽我的朋友圈。”祝瑶光说笑了一句，然后开始步入正题，“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在他面前也出现负面情绪了，不是那种痛苦和难受的情绪，就是。”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思索着怎么开口。

“比那更糟糕，那几分钟我丧失了情绪，不想跟任何人待在一起，哪怕是他。”祝瑶光说，“不过还能克制。”

“就像你面对其他人一样的麻木。”许既明起身拉上窗帘，调整摄像机后，提笔在本子上写了几句。

祝瑶光点点头，她纠结着怎么形容那种情绪，语速很慢。

“越爱他，越想拽着他往下，我感觉很恐怖。他越表现得在意我，需要我，我越想抓紧他。”她皱着眉头，“这种事情的结果你应该也知道，要么我被他治愈，要么，我会把他拉下来。”

许既明安抚到，“你可以慢慢说。”

“我相信他的爱，但是我。”祝瑶光的指尖触摸上自己的胸膛，她说得很矛盾，“也不相信他的爱，我也不相信自己的爱。”

“你的状态和之前一样，对所有事情都很麻木，除此之外就是愤怒与难过的两端，只不过麻木情绪里面唯一特别的那个人，偶尔也会变得不那么特别了。”许既明说。

祝瑶光垂眸看向眼前的桌子，“我不否认。”

“但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许既明说。

在祝瑶光看过去的时候，他继续开口，“就像你说的，你的爱想要毁灭他，也毁灭自己，你不想靠近他，也许是你内心最深处那个真实的，你自己，在希望他能逃掉。”

他握住蓝黑色马克笔，在旁边的小黑板上画了两个火柴人。

在上面两个人中间，画了双向箭头。

然后，在左边的火柴人上打了把叉。

“因为你的父亲没能逃掉。”许既明的声音温和，“祝瑶光，这才是你最大的心结。”

看着那块白色的板子，祝瑶光表情冷漠下来，“我不想谈这个。”

许既明换了个红色马克笔，在蓝色之下又画了两个小人，依旧是双向箭头。

一边在蓝红小人之间连上了线，他一边说，“你猜测到了未来的结局，所以不希望他变成你的父亲，因为你也在抗拒成为你的母亲。”

顺着他的画代入进去，祝瑶光忍不住心里的火气就伸手去擦那条连接线。

语气里都带着咄咄逼人的激动，“都说了我不想谈这个。”

许既明没阻止她的动作，只看着她把连接线擦干净，才缓声说着，“我是你的心理医生，如果你不愿意谈这个话题，我们的治疗只能跟以往的每天一样，一直原地打转。”

她闭着眼睛没有说话，沉默着等他说完。

“可能确实可以帮助你一些，但过不了多久，又会回到原点。”他又看了眼白板上的火柴人，说，“就像这幅画，永远不会从你的心里消散。”

祝瑶光深呼一口气，把情绪压下去，“对不起，下次再说吧，我还没有这个心理准备。”

“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事实上，你始终不愿意完全给出你所有的情绪，在我所有患者里面，你是最能忍的那个，这不是什么好的事情”许既明说，“你的下次已经很多年了。”

“我知道。”

“再聊会吗，还是我送你出去。”

祝瑶光只是眨了眨眼，勾起笑容，“你的画真的很丑。”

闻声，许既明关闭摄像机，笑着摇头，“那肯定比不过你们大画家。”

“我过段时间要去参加余北大学的绘画比赛。”

“虐菜？”他的语气有些惊讶。

“当评委。”有些不懂对方的脑回路。

祝瑶光失笑，给他解释了一句，“举办人手里有我一直想看的画。”

“旋涡啊，那我得去围观一下。”许既明把录像和资料放回柜子里，说着，“咱们也算是朋友了，不介意吧？”

祝瑶光：“不是说不能跟病人当朋友吗？”

许既明头也没回，“那就去监督一下，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还能帮你遮掩一下。”

祝瑶光：“好，到时候联系。”

许既明：“走了？我送你。”

祝瑶光：“不用送。”

许既明：“行，那慢走，时间回头记得发我。”

走到门口时，祝瑶光回头看了他一眼。

对方沉稳的拿起另一份资料看着，她没由来的说了句，“要是我真的有你这种叔叔就好了……你就当我胡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