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全撇嘴道：“小孩子闹脾气，顶嘴呗，什么‘不要你们管’‘我自己能处理好’‘别把我当小孩子’，幼稚！他爸力气贼大，直接把他提起来扛走了，你敢信”

当然信，再加她一个，爸爸也扛得走……可是没有加上她啊。

张志全见她小脸上写满了难过，叹了口气，说道：“对了，之前他在寝室搞电焊去物理实验室说是要给你做个机器人当生日礼物来着，不过好像是被那个博士生套走了。”

唐火还记得这是柴雨的罪状之一，不过……

“你先前不是说是柴雨跑别人实验室乱动人家的作品被赶出来了吗？”

“哦，是那个博士生的说辞，他的导师也站出来维护，一口咬定是他学生的作品，还说柴雨要是再闹就以校规和知识产权第几条把他又是开除又是问责的，怪唬人的。”

唐火看着自己的针织手套，这是她生日那天拉着柴雨去精品店买的，敷衍得不能再敷衍的生日礼物。

突然，她想起了柴雨满十岁时，她砸了自己攒了好几年的存钱罐给柴雨买了他当时想要的进口玩具——乐高机器人。

柴雨难得带着她一起拼，在她帮倒忙的情况，两人拼到了一下午，完成以后唐火比柴雨都要开心：“哇！机器人，Socool!”

“哈喽，哈喽～”接着唐火也跟它打了好几声招呼，奇怪道：“为什么他不跟我说话？还不能动，跟电视里不一样！”

“你想要能动，还会说话的？”十岁的柴雨小脸比少年模样要圆润许多，他认真道，“这只是个立体拼图，没有动力源，也没有传输系统。”

唐火拉着柴雨手：“瓜瓜不是什么都能做吗？那你给我做一个能跟我说话、还能走的机器人呀？”

“咝～”柴雨饶头道，“有点麻烦啊。”

“瓜瓜肯定没问题！瓜瓜最厉害了！”唐火抱着柴雨，踮起脚，在他的脸颊上啵了一下，“好不好嘛？”

“好了，好了，好了！”柴雨小胳膊一挥，“不就是个机器人吗？给你做一个就是了！”

两周过后，饭桌上柴雨突然道：“哎，唐果果，说好的机器人本大发明家已经做好了，不过我放进了时光胶囊里面，再等796天你就能收到了！开心吧？”

“嗯嗯嗯？”事主唐火显然已经忘了这茬。

柴雨给了她一个脑崩儿：“就是你十岁生日啊，笨！”

回忆起了往事，唐火眼角泛起了泪花，张志全递给她一张离开拉面馆时抽的餐巾纸：“还有把微机室电脑的事情，柴雨说是他发现了那批电脑里安装的盗版系统，跟计算机系负责购置这块儿的老师吵了起来，他现场搞出了一串代码可以验证那什么系统是不是盗版，如果是的话就会闪屏。”

“结果真的闪屏了！不过那老师不承认，咬定柴雨乱搞让电脑中了病毒。电脑这玩意儿，说实话在我老家我压根听都没听过，大家都不懂，那老师又是海外留学回来的‘权威’，所以咯。”张志全继续道，“你哥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放着安全有好用的正版不要去买盗版系统，猜也知道盗版更便宜，这老师不就可以中间商赚差价了？”

唐火记得家里就有一台电脑，是柴雨参加比赛得的奖品，就放在书房里，柴雨还叫爸爸的朋友去海外学习的时候给他带了几本相关的书籍，有事无事就去操作一番。

“看到你哥，我才知道天才难以被人理解，也很难理解我们这些俗人。”张志全有感而发道，“这些事情对那家伙打击挺大的吧，就像你说的以前被当做无所不能的神仙，现在跌下神坛，还被他瞧不起地凡夫俗子拳打脚踢，也难怪后面抑郁寡欢地窝在床上躺尸，食堂都难得去，天天吃泡面。”

“也只有去见你的时候会换上他专门挂起来的干净衣服，洗洗脸，梳梳头，拿出点精神来。”

“我不知道……”唐火不停地擦着眼泪，“他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这些，都是我一个劲儿地跟他倒苦水。”

“因为在这儿就只有你还拿他当神仙了啊！”张志全一语道破了玄机。

可是这个神仙在面对他如今唯一的信徒陷入苦难时依旧无能为力。

“啊，我上次还给了他一个过肩摔！”唐火捂着嘴，回想起来，“柴雨什么时候那么瘦了，我就那么一下……”

“那家伙还没满13岁吧？”张志全突然问。

唐火哭着点头：“嗯，他正月十五的生日，怎么了？”

“还是个孩子呢，休学一年也好，过早地进入成年人的世界不过是揠苗助长，我看了新闻上都有写很多神童就是这样夭折的。”

“志全哥哥，谢谢你。”唐火沉默半许，拉着他的衣袖，“你其实是柴雨的朋友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