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丈夫脸色说话，也看不太准他到底是什么个意思，可以肯定他在因为幼儿园的事生气。

“我是该教育叶子了，在家作威作福，在外面胆小成什么样了。”

王锦绣不理解：“胆小？叶子怎么胆小了？”

“说是叶子在保护小红鹂，她的小力气能保护谁？没有小红鹂几个在，她只有被欺负的份，你说我该不该生气？”

原来是生气这个，王锦绣的想法是：“你教育叶子的时候，说得委婉点，主要是让叶子别主动惹事，如果遇到坏脾气的小孩，没打她就不要理了，打她骂她找老师和爸爸妈妈告状。”

钟越河回了冷哼，冷哼后：“你也一样，你要和叶子一起接受教育。”

“我怎么了，你单独和女儿说行吗？我和女儿的情况又不一样。”她又没惹事。

钟越河这样安排有自己的道理：“差不多，都是家里横。”

“吃完晚饭再说吗？”王锦绣开始痛苦。

“现在就说，叶子在汤圆房间，我把她喊出来，你也跟过来。”

“我知道了。”

挨骂的地点在夫妻俩的睡觉间，母女两人坐小床边，和坐在大床边的爸爸面对面。

见叶子有点害怕，王锦绣轻抚女儿后背。

钟越河开讲了：“叶子，你知道你保护小红鹂的行为叫做自不量力吗？小红鹂是她家里的宝贝，你就不是我们家的宝贝了吗？

妈妈这么爱你，你出事摔倒只会让妈妈担心，让妈妈哭，你没事逞什么英雄？”

王锦绣已经明白小红鹂爸妈上午被教育的感受了。

爸爸一连串的问话把叶子的小脑袋砸得越来越低，钟越河见女儿头都快低到地面，叫她把头抬起来。

小叶子刚抬起来的时候没掉眼泪，头抬起来后，眼睛里很快蓄满泪水，泪水掉下来，只不过小朋友忍着没哭出声。

钟越河：“遇到事情就知道哭。”

在王锦绣开口说话前，钟越河先一步对她说：“我在教育叶子，你别说话。”

王锦绣本来的感受只是如坐针毡，听到他这句话，也忍不住掉眼泪了：“叶子做错什么事情你要教育叶子？我看人家做坏事的小男孩家长都没你会教育小孩，你不如去教育那个小男孩，叶子在外面的性格学我了，都是我的错，你要骂直接骂我。”

他要是骂叶子窝囊，就是因为叶子有她这个窝囊妈妈！

大概是妈妈的话给了叶子勇气，朝爸爸大声喊道：“不许凶妈妈！”

小朋友回家后第一次大声说话。

“你别哭，我没骂你。”钟越河见王锦绣眼泪越来越汹涌，声音终于虚下来。

王锦绣抹掉眼泪，带着女儿站起身：“你不会好好说话，我也不想和你好好说话，叶子，我们去厨房，妈妈给你蒸甜蛋羹吃。”

妈妈站在自己这边，叶子不怕爸爸了，和妈妈牵着手出去。

钟越河一下子成了罪人，不得已只能去厨房主动道歉。

王锦绣不像他那么不近人情。

她会给他台阶下，让他好好说话，凶巴巴的样子做给谁看。

甜蛋羹还是要蒸的，先用铁锅蒸甜蛋羹，蒸好之后铁锅再空出来炒菜。

叶子跟在妈妈身边，不和爸爸说话。

甜蛋羹蒸好了，王锦绣喊汤圆一起来吃，一家四口吃一小盆甜蛋羹。

汤圆已经从妹妹嘴里知道事情经过，本就安静的他，更加安静了。

妈妈喊他来吃甜蛋羹，他坐好开吃，吃甜蛋羹全程不主动说话，妈妈让他凉会儿再吃，不要马上入口，他才出声应妈妈的话。

吃完甜蛋羹，王锦绣让叶子和汤圆去汤圆房间说话，爸爸妈妈做完晚饭就喊他们来吃饭。

叶子汤圆离开后，夫妻俩陷入沉默，王锦绣没主动开口，钟越河先开口：“我觉得汤圆这种性格挺好的，不争不抢，不会和哪个小孩好到带自己家来，也不会和哪个人产生矛盾，凡事不当出头的。”

王锦绣：“所以呢？你想叶子学哥哥？”

“这种事不是我想就有用的。”

“你也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凶三岁的孩子？小红鹂到家肯定被爸爸妈妈哄着，我们家叶子小可怜，回到家只能挨爸爸骂。”

“孩子不一样，大人也不一样。”

◉ 第112章

“我们家孩子和别人家小孩再不同, 也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不是你生的，你不痛, 以后要骂连我一起骂，你就趁着孩子小多骂几句, 等叶子长大, 看她会不会老实挨骂。

如果以后叶子在我认为没做错事的情况下，被你气得离家出走, 我不会站在你这边，叶子想在外面待多久, 我都会陪着她，陪到她愿意回家为止，她在外面没地方住, 我给她租房子住。”

她本想说更过分的话。

如果叶子在家里待不住，她会带着叶子走，让汤圆也跟自己走，汤圆犹豫的话, 叫他自己选择跟爸爸还是跟妈妈。

两个都想跟也没事, 换着住。

说她忘恩负义也好，她已经不是没有他就没办法在省城生存下去的人，她现在认识不少人, 不是只有依靠他才能生存

一个人带着孩子完全可以过下去。

真分开了, 她不会管他怎么样，她和孩子也用不着他来管。

终究说不出这种话, 越河是改变她人生的人, 如果没他, 她可能根本说不出孩子离家出走, 她给孩子租房住的话。

钟越河听了她的话没多生气：“你就爱纵容孩子，父母和孩子的爱根本不对等，父母对孩子的爱永远比孩子对父母的爱多，我是觉得根本没必要那么爱孩子，你不如对自己好点。”

王锦绣知道他一直都是这种想法：“非要扯上爱的话，不是所有父母都爱孩子，我爸妈就不爱我，把我养大只是为了彩礼钱，我死了他们也不会伤心多久。

我从小吃不饱穿不暖，嫁人后没和他们断绝关系，过年还是会给他们送东西，你对自己爸妈确实冷心冷肺，这点我比不上你。

孩子生出来了就要对他们负责，我不想孩子重复我们小时候的悲哀，我不需要他们回报同等的爱，只想他们好好长大，长大后不埋怨爸妈，不会觉得自己的爸妈糟糕。”

贫穷，重男轻女，她爸妈都占上了，妹妹受重视也只是因为她能给家里带来更多好处，在姐妹里最受重视，实际还是比不过哥哥弟弟。

钟越河这回不反驳了。

他小时候不被理解，她的小时候却不光是不被理解。

做完晚饭前，夫妻两个真的都没说话了。

做好晚饭，王锦绣去喊孩子吃饭前，又对钟越河说道：“你无法理解，孩子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我每天惊慌害怕，经常做梦，梦见孩子没了，这种梦一直持续到孩子生出来。

孩子出生后，听到孩子无休止的哭闹，我不光会心疼，也会烦躁，不过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会叫妈妈，每天听着孩子喊我妈妈，我就觉得再苦再累都值得。

我对孩子们好，孩子们也对我好，我晕倒的时候知道找我，会想办法救我，我都舍不得凶孩子，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爸爸只会‘高高在上’教育孩子。”

她忍不住说了许多心里话，说完去找兄妹两人吃饭。

汤圆还在屋子里和妹妹说话，她只听了一句，从话里能听出来汤圆在安慰妹妹。

今天王锦绣没说“爸爸赚钱辛苦，没爸爸在我们根本不会有现在的生活”这种话让女儿不要生爸爸的气，今天她也被惹毛了，不想为他说话。

钟越河一下子得罪母女两人，吃晚饭的时候保持安静，不敢开口说话，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

今天晚上一家人吃了最安静的一顿饭。

吃过晚饭，钟越河留下来洗碗，碗洗好了才对王锦绣说要和叶子认真谈谈。

王锦绣觉得自己都说这么多话了，他也不该再凶叶子，以防万一，她问他，要和叶子谈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