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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此青郁(18)

作者:青耳 阅读记录

方棠站在羽毛球场地上,伸展了一下筋骨,双腿分开,微微屈膝、弯腰,目光盯准对面,呼出一口气,准备迎战,她说:“商陆,纯姐技术很烂,我们专门打她就好了,这就是我们的战术。”

商陆答应了,但根本没执行战术,他接的每一个球都发向了谢久贺,而谢久贺轻轻松松地接住他的球,又爆发力十足且凶猛地跃起,拍了回去,羽毛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有力的弧线。

一开始,商陆还会打个有来有回的,动作也行云流水,后来,谢久贺的胜负欲越发强盛,下手也越发狠,直接发了个杀球。

商陆为了接球,跑了过去,没接到,脸却被羽毛球狠狠砸中,他偏过头去。

桑渔猛地站了起来,有些着急:“商陆,你怎么还这么菜啊?他发杀球,你连保护动作都不会做吗?”

她话音落下,就已经跑到商陆面前了,她说:“让我看看。”

而商陆似乎是有汗水滴到了眼睛里,颧骨又被球打得痛,他轻轻地“嘶”了一声,又掀起运动背心的下摆,抹了下眼角的汗。

在场的人难免都看到了他线条有力且分明的腹肌。

正在捡球的谢骏脑海中瞬间浮现了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经过精心设计。

谢骏期待了许久的打羽毛球活动,就这样结束了。

几人从体育馆出去,谢骏满腹牢骚,阴阳怪气:“羽毛球球头是软木半球,打过去能有多痛,还嗷嗷嗷跟杀猪一样叫。”

商陆没理他,只是按着冰块,敷在了颧骨上。

谢久贺去买了几瓶水和药膏,递给商陆一瓶水和药膏,他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道歉:“不好意思,打伤了你。”

“没关系。”商陆笑了笑,“是我技不如人。”

谢久贺说:“我请大家吃个饭吧。”

方棠觉得不好意思:“你赚钱也不容易,不用请来请去,大家 AA 吧,就随便找一家店吃?”

谢骏:“不用 A,我哥现在视频里挂个小黄车,卖法条,都能赚好多抽成的,让他请吧。”

谢久贺无奈:“没有,这说得太夸张了。”

他看了眼夏桑渔和商陆,他们正在说话,他知道商陆的学历高,成绩好,工作能力优秀,是桑渔的竹马,他也知道自己显得心眼太小,因为他知道商陆失业回乡后,就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又见他打不好羽毛球,那股淡淡的胜负欲就彻底消失了。

商陆不是桑渔会喜欢的类型。

谢久贺选了一家本地小菜馆,服务员带他们去了二楼的小包厢,里面是一张玻璃圆桌。

谢久贺、谢骏和方棠在点单,假“洁癖症”发作的夏桑纯叫服务员上了一白瓷盆的滚水,一个个拆掉碗碟的塑封膜,用镊子夹着,开始给每人的碗筷用滚水消毒一遍。

但谁先消毒,谁用剩水,在她这里也是有讲究的,她自己的碗筷先烫过,然后是谢久贺、谢骏、方棠,最后才是商陆和夏桑渔。

夏桑渔懒得理她的小心眼。

夏桑纯又说:“这外面都很脏的,要好好消毒才是。”

谢久贺表示感谢。

谢骏哈哈大笑,说他以前都没用开水烫,肯定吃下很多细菌了。

方棠和商陆见夏桑渔没搭话,都不敢加入聊天。

方棠看了眼已点菜单,随口道:“谢律师,你这点的都是桑渔爱吃的,帮我加个凉拌猪蹄冻和冰镇南日鲍。”

桑渔闻言,下意识地看了眼谢久贺,恰逢他也看过来,她看着他的眼睛,从前的种种似乎浮现,又似是消失。

大学的时候,她就算学习再忙,都会应他的邀请,去各大高校里看他打比赛,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里,人头攒动,他进球的瞬间总会下意识地在观众里找到她,和她隔空击掌,赛后的庆功宴里,他也只点她爱吃的菜,知道她不喜欢浪费,还帮她吃掉她不爱吃的肥肉,面对队友的调侃,他只笑,他不挑食,什么都吃,但他老婆不行。

商陆就坐在夏桑渔的左手边,他看起来情绪并不高,他碰了下碗筷,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桑渔回过神:“怎么了?脸很疼么?”

商陆偏过头,也去看她的眼睛,不知是不是在观察她的情绪,他也有很多话想说,却要先把隐隐的烦躁压下去,原本不怎么疼的颧骨,现在却开始疼了。

他回:“嗯,疼。”

桑渔很懂他:“想砰砰砰砸琴了吗?那等回去吧,你弹琵琶,我给你唱歌,只可惜天公没下雨,不能给你增加氛围了。”

商陆笑了。

吃饭的时候,谢骏听夏桑纯说起桑渔和商陆两人相亲的故事,惊得目瞪口呆:“不是吧,大家都熟得穿同一条裤子了,还介绍相亲啊?”

谢骏看了眼他哥,他就是再缺心眼,也不敢在今日提起他哥曾经和桑渔恋爱的事。

但他心里有点惆怅,为他哥哥惆怅。

大家年岁渐长,谁都知道,结婚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事。

而他的伯母不喜欢桑渔,单论现在,她肯定就看不惯桑渔的工作。

第19章 暧昧夜晚

谢久贺的家在新区,但那一片原本是农村,十多年前政策倾斜,市区扩张,将那里划分成了新城区,几年前计划建起综合商场和配套的新楼盘,他家的农村自建房正好在拆迁规划里。

所以,这几年他家的条件比起从前,可以说是飞升了,再加上他现在收入不低,也不怪他母亲觉得扬眉吐气了。

吃完饭回到家里,就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桑渔躺在床上放了一会空。

夏桑纯推开门,夏桑渔没睁眼,就知道是她:“别进来。”

夏桑纯翻了个白眼:“谁想进去,脏死了,你还没洗澡,也躺在被子上,恶心。”

夏桑渔累得不想说话,只翻了个身,把脸埋在了枕头里。

夏桑纯此刻觉得自己是真心为妹妹好:“谢久贺在楼下等你,你手机开了勿扰模式,他电话打不进来,你微信又没加他,他想找你说点话。”

桑渔的声音因为在枕头里,便有些闷:“你现在又转行当红娘了?”

夏桑纯只是有些惆怅:“真爱是不容易的,你们是初恋,经过那么多事,他现在条件也比以前好,能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好吗?”

桑渔笑了:“当然不好,我就喜欢一天换一个男的,每天床上都不重样,多快乐!”

夏桑纯脸色一下涨红,转身就喊:“妈,你快来听,不知廉耻!”

“听听听,你有那个空,你就去拖个地、洗个衣服!”张榕气得甩了下鸡毛掸子。

桑渔见夏桑纯离开了,才从床上起来,她走到窗户旁,往下看,楼下有个熟悉的人影正往上看,街道上的人群熙攘,中央悬挂着的一排排彩虹伞灯隔开了他的轮廓。

她看见了他脚下的荧光球鞋。

桑渔觉得她和谢久贺没什么好说的,既然分开了,那就是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回忆就只是回忆,她可以偶尔怀念,但并不想再找回来嚼烂。

但她还是下了楼,冷风吹来,她裹紧了小外套,轻声道:“夏桑纯说你有事找我。”

谢久贺笑了下:“你和纯姐还是没变,吵闹又热闹,我家里就很冷清。”只有他和妈妈。

桑渔没接话,她在想,他要说什么。

她看着他的喉结微动:“小鱼,你分派到山洲还要多长时间?”

桑渔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又被莫名的失望情绪笼罩着,她大概知道,谢久贺还要说什么。

“我其实没想过,你会回来工作,你都飞得那么远了,还可以飞得更远。”他的嗓音咽在喉咙里,“你和父母,我和妈妈……”

他话只说一半,他想说他们和父母的关系都不好。

“我一直都想离开山洲,但这里有你。”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一本房产证,“我买房了,离省环境设计保护院不远,等你调回去,你就可以自在地做你喜欢的工作了,山洲太小,闲言碎语很多,很多人都不能理解你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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