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之主[无限流](48)
周茹思索片刻, 微微点头:“那么、你就做一个性格孤僻古怪, 但是因为曾经用占卜之术救出了小姐,所以地位较高的野道士吧——假如这个世界真的存在‘道士’……”
几人小声详谈了具体情况, 皎皎从自己的储物空间中取出了一只巴掌大小的精致木轿, 往地上轻轻一掷, 木轿迎风涨大, 眨眼间化作一顶虽然并无任何昭示身份的花纹图样, 却足以从材料质地看出珍贵价值的精美车轿。
周茹同样有所准备, 她默默掏出一枚精灵球砸在地上,伴随着尘土飞扬,一匹浑身雪白无半点杂色的高大骏马出现在原地, 周茹手动替它戴上了鞍骥, 皎皎钻进了车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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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挥洒着‘恒’字的旗帜在风中飘扬。
这面旗帜黑底红边, 夹以绚烂的火焰纹饰, 周遭蛇尾般的轮廓在空中猎猎飞舞, 好不威风——这面旗帜代表着一种力量,一种权势,足以令寻常贼寇闻风而逃。这面旗帜庇护的不仅仅是性命,同样也是在这世道上难能可贵的‘尊严’。
夏侯舀是一个黑发束起,郃下短须,眉眼细长,蝉衣直裾的中年男人。他今年三十有余,妻儿健全,识字通文,祖上甚至能与公卿搭上些许血脉关联;侍卫之中,六成都是他畜养的家奴武士,乃是此次商队不折不扣的头目与领袖。
此时正值隆夏,午后天气燥热,日头酷烈,商队前进了一天,未曾停歇半刻,此时转入荒野,周遭皆是茫茫然一片草丘土壑,令人望之生厌。
夏侯舀自然不需要同那些卑贱之人一道,在外头风吹日晒。此刻他正衣衫整洁地坐在轿辇之内,面前摆着一张小几,上放香茗两盏,对面同样跪坐着一名长衫如雪的青年,他面目清隽,神色宁静恬淡,一袭平民白衣,却有一种天塌不惊的气度,正是夏侯舀的客卿李柳。
“李先生,此番燕国欲与褫国交好,达成盟契之约,公子恒心中甚是忧虑,唯恐竹篮打水,不知先生有何指教?”夏侯舀声音谦恭地询问年轻人。
李柳微微一笑:“公子恒前有兄弟辅佐,后有妻妾相助,左顾右盼之间,纵使豺狼虎豹垂涎,也足以跃过难关。褫国为与燕国联盟,派遣公主珺前往燕国,正是为了与国君的儿子结为姻亲。可惜公子恒已有妻妾,只得白白看公子珏、公子琛谁能抱得佳人。”
“公子恒谦虚谨慎,宽仁待下,友爱兄弟,自然不会对此事有所龌龊?只是燕褫两国联盟,慜国又怎会眼睁睁看着?照我看……”夏侯舀话未说完,只听得外头传来骚乱之声,登时眉头一皱,向李柳告罪,而后掀开幕帘,朝身边心腹问道:“何事如此喧嚣?”
“回夏侯先生,前方有一恶汉挡住了我等去路……”心腹犹豫道,话正说到,忽然‘啊!’地惊呼一声,“怎……怎么可能!?”
夏侯舀不禁抬头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苍茫茫的大地之上,有一名男子身穿黑色筒袖的紧窄服饰,正自双手抱在一株枯瘦嶙峋、干瘪粗大的树身之上。
伴随一声怒喝,老树颤颤巍巍,枝桠抖动不休,那男子从半蹲到直身,周遭灰尘飞舞,土块崩散,竟是硬生生将那老树从深深扎根的荒野之中倒拔了出来!
“好,好啊!好一个倒拔老树的伟男子!”夏侯舀见状,被那人的强力与英武折服,竟然下意识开口叫好,“他便是你们说的拦路之人?”
这话已不必心腹回答,因为倒拔老树的男子竟然双臂一挥,将一棵根茎虬连盘绕的老树生生丢掷到路上,正挡在车队之前,阻碍之意不予言表。
他这一掷之力,不知多么可怕强劲,那份精准的眼力与手法,也足以让任何武人为之俯首称道。这般英勇威武、难以描摹的人才,难道会如之前碰见的那些面黄肌瘦的小贼一般吗?自然不会!夏侯舀生出些许爱才之心,心道:“若我引荐了他做公子恒的客卿,不知该会被他如何褒奖?”
他立时踏出车内,站在车辕之上,大声道:“壮士不知姓甚名谁,何地来人?寻我等有何见教?还请上前一叙!”
那人也不怕他使诈,大步朝夏侯舀之处走来。
侍卫不禁为他让出一条大道,等他走到近前,夏侯舀更是吃惊,这才方知为何侍卫都如此畏惧此人——他竟然是个身高八尺、相貌英俊、伟岸健硕的男人。尤其身材之高大,站在侍卫之中,露出头颅肩颈,好似鹤立鸡群,更兼气度凛然,倒拔老树,虽然他身无兵刃,却如同一把绝世宝刀,叫人不敢直视。
夏侯舀心里有点打鼓,生怕此人一时义愤将他生撕,却见这人停在几步之外,朝他双手合拢,做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回道:“在下宁濛,方才有所失礼之处,还望见谅。只是我等遭遇盗匪,急需帮助,才鲁莽做事,吸引阁下关注,希望阁下勿要怪罪。”
见他勇武至极,却又言辞文雅,说话井井有条,夏侯舀更是心生好感,和煦道:“怎会怪罪?还请壮士起身,若需水粮,我自会双手奉上。”
“我等只盼能跟着商队,进入燕地而已,至于水粮,不敢奢求。”那人道。
夏侯舀越看他越是爱才,这人如此有礼,说话顺耳至极,又力能扛鼎,无论怎么看去都不是心怀叵测之人。他自恃公子恒麾下,心中无惧,笑道:“当然可以,我这便叫车队关照。”
那人再次拜谢,离开车队,转进一只矮小土丘之后。
不多时,夏侯舀便望见一辆精致典雅的车轿缓缓开出,驾车白马神骏非常,车夫同样是一名身材高大,冷峻沉默的男子,可他却不像车夫,后背上两把武器裹着细布。而车轿旁边,则是一名五官深邃,身穿长衫的男子侍候。
夏侯舀望见这般情境,顿时微眯双目,思忖这是何地公卿家眷、贵胄之后。
自称‘宁濛’之人等了片刻,车轿于商队边停住。
侍卫们切切谈论着木料的昂贵、白马的稀罕、宁濛的勇武之时,夏侯舀心知这是主人要向自己道谢了,于是自如地整理了一下衣角鬓边,从容恭候。
帘幕被一名身材修长高挑、肌肤细腻、眉眼野性的女子撩开,那女子并未佩戴帷幕,让夏侯舀略微诧异,同时不由地警惕鄙夷。这莫非就是此间主人?做那倒拔老树壮士的主人实在可惜了他!正当他这般思忖之时,女子伸出手去,似是要接应什么——帘幕再次被揭开了。
这次揭开它的是一只冰肌玉骨、完美无瑕的女子的手。
——夏侯舀一下子怔住了。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踏破千军(五)
周围窃窃私语的侍卫们像被陡然抡了一记闷棍, 皆是闭口不言,瞠目相望;空气霎时寂静下来,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凝视着那五片花瓣也似的淡红指甲, 葱根般纤细洁白的玉指,柔软娇嫩的手心透着浅浅的粉。
一位身材窈窕、举手投足间文雅高贵的女子撩开帘幕,搭上那野性女子伸出的手, 慢条斯理地从车轿上走下,稳稳落在地面上。
她浑身罩一件深青长裙,头戴一顶不透半点模样的帷幕, 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纤纤素手, 众人只能瞧见她线条优美的洁白腕子上悬着一枚玉色极好的镯子。但仅仅如此,便让众人心驰神荡, 魂牵梦萦, 不禁幻想帷幕内该是何等绝色姿容。那定是足以令国家倾覆、朝野动荡、人人疯狂的倾世美人的风采!
“小女子多谢这位先生相助,实是感激不尽……”
头戴帷幕的绝色美人似是并未察觉周围人灼热的目光, 姿态优雅地向夏侯舀颔首示意。这礼仪太过简洁, 也太过理所当然, 若夏侯舀在未曾目睹此人之前, 定会感到恼怒吧。然而, 此时此刻, 他整颗心都随着她一举一动牵引,听那一声感谢,只觉满心皆是受宠若惊, 忙道:
“这是本……我……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