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律师,我愿意+番外(19)
苏晟关掉了iPad:“嗯。”
“你不用再去录笔录了。”
苏晟轻轻地“嗯”了一声,指节用力得泛白。沉默了半晌,他说:“姐,我是不是做错了?”
“你是错了,但没酿成大错。”
她站了许久,才朝着苏晟微微一笑:“阿晟,你还年轻,这只是你人生中小小的一个难关。你还记得两年前,我从检察院离职的时候,你送给我的几米的一句话吗?”
——迷路,也是走路的一部分。
只要最终是前进的就好。
她浅浅地抿着嘴角,看向窗外。
外面的气温很低,天空灰暗,枝丫光秃秃的,透着凛冬的气息,她心头的浓雾却慢慢地散开了。
画面来来去去,最终停留在霍燃薄唇紧抿的英俊面孔上,久久不散。
周一,苏予正式去律所上班了。
不知道陈言则跟苏治国说了什么,苏治国之后就不再管苏予要去当律师的事情了。
苏予早早起床,下了楼,就看到坐在餐桌旁的陈言则。
陈言则要送她去律所,她想拒绝。
陈言则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微笑道:“阿予,我送你去吧,就算不是以男朋友的身份,我难道不是陪你长大的哥哥吗?”他明明没说不相干的,却隐隐透着压力。
苏予盯着他看了半晌,同意了。
半个小时后,陈言则的奔驰停在了律所大楼下,苏予解开安全带,从副驾驶座上下来,绕过车头,往大楼方向走。
陈言则在背后叫住了她。
她回头。
他将手肘搭在车窗上,温和地看着她,让她靠近他一点。她听话地走过去,他一双黑瞳深了几分,忽然勾住她的脖子,凑近了她几分。
苏予的瞳孔微微放大,显然被吓到了。
陈言则的吻最终落在了她的额头上,停顿了几秒,他的唇才离开。他开口,声音低哑冷淡:“阿予,我不想再等了。”
苏予愣怔了。
大楼的七层,落地玻璃窗前,站立着一个笔挺高大的身影,他垂眸看着楼下难舍难分的两人,面无表情,眼里浮起的寒意透着凛冽。
陆渝州靠在霍燃身后的沙发椅上,懒懒散散,打趣道:“今天小公主要来了,你身上这套西装刚买的吗?不错不错,‘直男’也懂得打扮了。”他上下打量着霍燃,继续道,“不过也正常,你在大学和小公主恋爱也是这样。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你糟蹋了你心爱的山地越野车,多酷炫的车啊,你却硬生生地给它加上了车后座,最要命的还是一个带着粉红色软垫的后座,就怕别人不知道你要用它来载女朋友。”
霍燃转过身,扯起嘴角,眼神慢悠悠地落在陆渝州的身上:“是吗?”
他慢慢地松开紧攥着的手指,淡淡地提醒陆渝州:“刚刚前台说,你有客户上门了。”
陆渝州这人爱表演得很,他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把手里的资料拍在桌面上,拧眉:“我不工作了!”
霍燃瞥了他一眼:“那你去办离职手续吧。”
陆渝州识相地谄媚起来,捡起资料,吹了吹莫须有的灰:“算了算了,我说着玩的,赚钱要紧,赚钱要紧。”
陆渝州离开后,霍燃坐回靠椅里,目光望向落地窗外,方才的那一幕又浮现出来。他不知道这样的一幕,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会有多少次。
他的手指一点点攥紧,又渐渐地舒展开,眉心拧起,心中的烦躁挥之不去。
他站起来,终究没忍住,一脚踹在了椅子上,轮子滚动,椅子撞上了桌子,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紧,门外传来了陆渝州的声音:“苏予,你来报到了啊。”
陆渝州向前台介绍了一下苏予:“这是我们律所新来的实习生,跟着霍律师实习的,叫苏予。”
他特意没说苏予检察院的经历。
苏予弯唇笑了笑:“你们好,我叫苏予。”
几人聊了一会儿,陆渝州就带着苏予去熟悉律所的环境:“这里是茶水间,你想喝什么饮料、需要什么茶可以跟前台提,当然,采不采用得看预算;这是打印机,使用方式和其他打印机一样。”
看完了律所,陆渝州打开了霍燃办公室的门,对苏予道:“你的办公室就设在阿燃这儿吧,反正你是他的实习生,听他的就好了,我等会儿让人搬一张桌子过来。”
苏予跟着陆渝州进去,还没进门,就遇到要出去的霍燃。
他的手腕上搭着黑色的大衣,就站在她的面前。
苏予看向他的地方,是上下微动的喉结,顺着往上,是他线条分明凌厉的下颌、紧抿的薄唇和笔挺的鼻子。
他看都没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一个陌生人,绕过她就走了出去。
陆渝州愣了一下,扯了扯嘴角,喊他:“阿燃。”
霍燃淡声道:“你安排就好。”
什么玩意?陆渝州想,这不是早就安排好了的吗?阿燃这是又抽哪门子风了?
苏予抿唇不语,眉心跳动了两下。
霍燃不在,苏予也没什么事情好干,陆渝州怕她无聊,干脆带着她一起去见客户了。
陆渝州接的一般是离婚案,早上见了两个当事人。
一个当事人是女富商,烈焰红唇,妆容精致,笑靥如花。她坐了下来,让身后人高马大的保镖退后。
“陆律师。”她白皙的手支着下巴。
陆渝州懒散地靠在沙发上:“许小姐,这是我的实习生,苏予。”
对方根本不在意苏予,媚眼横生地看了陆渝州一会儿,轻飘飘地说:“你还算有定力。”然后,她涂着红指甲油的手指在他们面前晃了晃,莹白的手腕上是一个玫瑰金的镯子。
她把手机推到陆渝州和苏予的面前:“我要离婚,陆律师看看这个。”
苏予也好奇地凑过去看,是一段视频。
陆渝州点开播放。
“啊……啊……用力……”
男人的低喘声、女人的娇吟在餐厅里响起,很明显是女富商偷拍的她老公出轨的视频。
陆渝州骂了一句脏话,手忙脚乱地关掉了视频,转头让苏予不要看,却还是没挡住从四面八方扫射而来的鄙夷眼神。
另一个当事人是家庭主妇,眼睛都哭肿了,坐在对面不停地抹泪,怀中抱的小孩也正在哭。
苏予只好过去帮忙哄着孩子。
家庭主妇脱离社会许久,丈夫突然提出要离婚,她不知所措,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律师,我该怎么办?我老公说要离婚,那我跟孩子要怎么办?他还说,我和他早就达到了离婚的标准,离婚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陆渝州看她哭得这么惨,递了一张纸巾过去:“你们结婚了吗?”
“当然结了啊。”
他嘴贫,想哄对方开心:“那你们的确达到离婚标准了……”后面的“当然,是你老公乱说的,离婚不离婚还未定”这句话还没讲出口,家庭主妇就崩溃了。
“你这个黑心律师,是不是被我老公收买了?”
苏予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接连几天,苏予去律所上班,要么看不到霍燃的身影,要么就是霍燃无视了她。
霍燃倒是不忙,他之前连着办了几个案子,现在正处在休息期。
苏予见他不想理她,又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想理她,干脆不去想这件事情。她搬了一堆文献和卷宗,握着笔认真地浏览卷宗,有不懂的地方或者觉得关键的部分,就在笔记本上记下来,小小的桌子上堆满了法条和稿纸。
这天,她的“大姨妈”拜访,肚子有些疼,小腹隐隐传来下坠的痛。她坐久了,后腰有些酸痛,就站了起来,准备去茶水间接点热水。
她下意识瞥了一下霍燃的办公桌,没有人在。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空隙投射进来,落在桌面上摊开的刑法书上,然后掠过笔筒里那一支独特的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