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工记事(78)

作者:我不是荷马 阅读记录

秦月粗粗地算了一下,除了总部的几个高层之外,如果每个部门的总经理和负责销售或、生产的人都过来了的话,恐怕她现在所见到的人还不是来华的全部人数。

看看自己混在他们中间能过多久不被发现,秦月深吸了口气,吐了出来,希望不会一下子就被认出来。不过确实不太好藏,第一,这里的人都说荷兰语,她除了简单的问候语之外,就什么都不会说了;第二,她是个女的。目之所及都是男性。

算了,早晚都得认识这些人,晚不如早。死就死吧!秦月先溜进了酒吧,要了杯饮料,才端着杯子往外走。所有的人都在喝啤酒,她虽然不喝酒,可总不能太特立独行了,总得喝点什么才好。再说了,有时候喝东西可以掩饰尴尬,手里拿着饮料,秦月心里踏实了些。

她慢慢地走着,沿着长廊,目光扫向四周欢快聊天的人群。发现有两拨人非常地抢眼,一波人年龄不等,肤色也都不同,还有一波人年龄相仿。秦月离后者近一些,就直接在他们的外围停了下来,反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中间的那个人身上。秦月听了一耳朵,呵,这家伙说的居然是英语,仔细看了一眼,有点儿眼熟,好像在荷兰的时候见过一面,是在哪儿来着?

正疑惑着,就看那个人连连比划着手势,秦月觉得那手势像是潜水者在水下互相说话时通用的语言,他用右手食指先点了点自己的胸口,下面有人跟着翻译了过来,“I”,接着那个人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做了个对插双眼的动作,“saw”,有人说着,只剩下食指在空中摇动,“a”,接下来的动作有点儿难猜(而且作者君也不知道是不是会被河蟹掉,不过当时的情形的确如此,所以作者君还是决定无论如何先写上去再说吧),那人将左手的食指和拇指合成一个圈,右手的食指不断地在圈中快速地伸进伸出;紧跟着他将双臂展开,扩胸到最大程度,在所有人都还卡在那个那个钻圈动作含义的时候,将右手做成一个紧绷的掌,拇指根部对着额头,完成了最后一个动作。他特意顿了一下,环视了众人一眼,然后满意地大声揭开谜底,“I saw a fucking big shark!”众人笑翻。秦月也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从小到大,秦月受的都是正统教育,连TMD都不会说。可在这个圈子里待了还不到两年,她却早已经对所有的黄色笑话,或者任何的脏话免疫了。船厂的那些人张口很少不带脏字的。秦月刚开始听见会觉得难受、尴尬、下不来台甚至被冒犯,可后来发现那些人不过是有口无心,对他们来说那只是一种表达方式而已,并没有恶意。很多事情,真的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淫者见淫。甩掉了那种不必要的清高和矫情之后,秦月甚至觉得有的时候脏话比文明用语更有表达力。当然,绝大多数时候,她还是不会说的,不过她真的已经不介意听到这些东西,并且开始学习欣赏。她想起大学时,那个颠覆了他们那届学生认识论的加拿大教授,他花了很多的时间给秦月他们解释“naked”和“nude”的区别,就像很多人直到毕业的时候也没弄明白“look”和“behold”的区别,尽管字典上它们在汉语里都是一个意思,前者是“赤裸的”后者是“看”。阳春白雪,下里巴人,各有各的味道。

秦月正在透着乐,没成想被中间的那个大白话蛋给认了出来,那人叫破她名字的时候,秦月也想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他了,他是Adam在荷兰的同事,叫Steve,就在Adam的对面办公,也是学船舶设计出身的项目经理,不过为人比Adam活络多了。秦月跟他打了个招呼,奇怪Adam怎么没在这里,问了一嘴才得知,Adam带着另外几个人去逛街了。这下可好了,秦月在这里一个熟人都没有了。

Steve和秦月一说话,周围的人自然地打开了包围圈,把秦月容纳了进来。有了异性的加入,场面变得更加热闹了。秦月却多少有点儿不好意思,因为刚才Steve讲的是他在澳洲潜水时的经历,真假不论,可却因为那里的环境所以才说了英语。现在她一个老外加了进来,害得很多人都迁就她开始用英语交谈。秦月过意不去,和大家打了招呼,就告辞退了出去。

秦月琢磨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再去讨人嫌。正犹豫着往外走,结果碰到了一个老头。他从刚才另外那一伙聊得火热的人群里出来正要进酒吧添酒,结果差点儿和秦月撞上。秦月连连道歉,对方也道歉连连。结果两个人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一下子就不再陌生了。老头主动问她是不是HDM的中国员工,秦月如实相告。老头点了点头说,难怪。他对HDM在中国的员工,尤其是女员工都比较熟悉,因为一共也没有几个,而且个性都很鲜明,所以如果他以前见过秦月就一定会记得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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