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一点，盈盈徐落；让街边烟火都黯然。

“所以，”他说，“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风把虞小熙的脸吹得滚烫，又把呼吸打得紊乱不堪。

一颗心，一下一下地、毫无章法地、敲打着她愈发闷热的胸腔。

她好像听到自己说，好。

第9章 闲潭

【“闲潭月”任务，单元故事三，现已生效。】

在此种如梦似幻的环境下，系统的平缓声音便显出几分突兀。

而同时，在此道完全不具有人气的电子音之中，虞小熙的那些旖旎想法也显出不少荒唐。

她脑袋昏沉：方才辞年问了什么来着？

“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好……不、不不不好……好什么好！”一个激灵，又不自觉地朝后退了几步，她这才如梦初醒：辞年这说的，都哪儿跟哪儿？

“什么赶你走？谁要赶你走？”一边问着，虞小熙的眉头拧成麻花，“我哪儿赶你走了？”

“你要去京城，但是，”神情认真非常，少年言之凿凿，“你的计划里没有我。所以我说我会变得有用，不要把我当累赘，不要把我丢下，也不要赶我走。因为……”

“因为，小熙姐姐不是总说，我们是朋友吗？朋友是不能随便分开的。”

“是朋友，是朋友，”赶紧给出肯定回答，却又咋舌于前半段言语，“呃，但我也没说要去京城啊……”

复又暗自想道，不过我的计划里确实没你，我下一步打算拿了任务点去换洗碗机来着……

唔，再下一步是珍珠烤奶。

收敛了慌乱神色，找回自己的表情管理能力。

本了将小反派辞年拽回正轨的心理，她严肃地清着嗓子：“辞年同学，我要纠正你一个错误。你是一个非常有用的人，你帅气又能干，聪明又灵敏，做事有恒心……光是几点，就能秒杀很多、很多人了。”

“不然凭啥你是反派，对吧。”虞小熙偷偷想，“反派也是需要业务能力的！”

自顾自地点点头，她一本正经地看着面前的少年，俨然一副教导主任的模样：“所以，辞年同学，我劝你赶紧把这种妄自菲薄的想法从脑子里剔除，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闻言又像听训，辞年呆愣愣站在一旁，一声不吭，似有所思。

虞小熙提步离开，继续晃荡在华灯夜街，不再多言。

—

暗舞吹香，鱼龙辉映，目可及处俱是一派熙攘热闹的景象。

初荷未至，莲叶却田田；天河一道，灯火万家。

虽说已来此处数月，但从心底而言，虞小熙仍未觉得自己已融入其间。

好像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一员”。

熟识姑娘的怀春心思，渡口货商那琐碎杂事。

还有隔壁小铺那对和鸣夫妻，其中嬉笑怒骂，又是何等耳熟。

每当看到这些，面上自然如常，心下却总不住地发问：这真的是书吗？

他们和我、他们的世界和我的世界，好像……也并无甚区别。

真不知是鲜活，还是刻板。

既然如此，那我的世界，又是否真实？

她想不明白，便总是踽踽徘徊其中——直到此时，与辞年并排，又随人群一同穿梭于这闹市之中——

似是释了无名重负，便陡然生出几分实感。

什么世界啊真实的，无所谓了，随他去吧。

我思故我在，我思故混乱。

“哎，对了。你刚刚说的单元任务三是啥来着？不好意思哈，刚刚忙着开导小孩，把你搞忘了。”

虽说着道歉的话，虞小熙的语气却全无歉意。

末尾语气微翘，甚至还有几分刻意的挑衅。

系统：【明明是忙着谈恋爱。】

“什……喂，喂，我哪儿谈恋爱了？这只是朋友间关于‘自我价值实现和自我意义认知’话题的正常开导与交流好吗？”闻言，虞小熙自是无比愕然，沉默半晌，又自然而然地将这句话归为系统的嘲讽，“哼，我还以为你是AI呢，居然还会诬陷人。”

【没有诬陷，有感而发罢了。】系统淡淡道，【以及，是宿主孤陋寡闻。有些Siri还会写诗呢。】

“……”

好冷。

疲惫的虞小熙同学不想继续和他瞎扯了，直截了当发问：“所以单元任务三是什么。”

【“闲潭月”任务，单元故事三，找回走失的齐晚越。】

噎了声，她只觉得，心里有一口气好像要提不上来了。

这个系统给出的惊喜，永远没有止境。

“没记错的话，刚刚我与辞年胡诌时，你说的是，‘任务已生效’，对……吗……”虞小熙嘴角抽搐，压下无数脏话，“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早说啊……我再那儿瞎嗑巴，你也不吼醒我，还用冷笑话打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