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怎么办？

姚芳流异常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干涩的声音：“……不。”

谢云姝倏地抬头，逼视她。

“你说什么？”

“……”

姚芳流用力攥紧掌心，痛意让她保持着清醒：“我不同意，妈妈。”

谢云姝的神态对她来说太有威慑力，姚芳流却逼着自己正视她，有那么一瞬间，她都觉得自己肯定会坚持不住，可眼前谢云姝的脸却忽然化为另一片场景。

姚芳流看到了刚才参加见面会时的场景。

眼前的黑暗消失，现场的镁光灯重新点亮眼睛，她看见骆映星望着她，眼神里满是温柔和安抚。

她又看向台下，无数双眼睛一起注视着她，但每一双眼睛都蕴含着同样的温和与善意。

和谢云姝说的不一样，姚芳流清楚知道，台下的人们都是粉丝，她们喜欢她，这份喜欢不能说多么庞大或深沉，但每一份都是真心的，并非虚假。

还有骆映星。

不止是刚才，还有之前的许多次，比如烟花盛典上那首令人啼笑皆非的姚芳流个人颂歌，比如全网都在辱骂她时他对着媒体大声说爱她，还有许多……太多时刻，他的感情都表露的过分明显，热情地包围她、浸泡她，容不得她无视或逃脱。

也许她真的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放不下谢云姝“唯一的爱”，疯狂地追逐着、渴望着。

也许真正被爱着的人，总是更有尊严。

姚芳流用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看着谢云姝，声音冷静而掷地有声。

“姚氏的事，我自有安排，不用您帮忙，我已经25岁了，也不需要谁来‘管着’，您不用担心我，只要您不在我身边，我大概不会自己去做什么有违道德或违法乱纪的事。”

姚芳流说着说着，像是发现对谢云姝说这些话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她语气渐渐抬高：“您想要继续报复姚兆安，不如去找他打一架，不必来找我，我不想继续当你的枪。”

“至于我现在的工作，我也会自己斟酌，不用您帮我决定什么时候退圈。还有男朋友也是，我不会和他分手，也不会和您安排的人发展，至于所谓的出轨……太荒谬了，我相信他不会信的。”

她的声音落在安静的办公室内，留下短暂的回音。

随着她这些话说出来，谢云姝的眼睛一点一点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虽然这么多年没见，在来之前她的确担忧过多年前驯服的工具会不会不再趁手，但真正来到这里，见到姚芳流，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端起轻蔑和傲慢，并不认为她真的敢不听自己的话。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姚芳流居然敢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瞬间，被反驳的愤怒和工具即将脱离掌控的紧迫感充斥了她的脑袋，谢云姝胸口狠狠起伏几下，从牙缝中挤出一声冷笑。

“呵。”

她冷睨着姚芳流道：“不用我帮忙？没有我帮忙你以为你能做到什么？你以为白凌那些人是真心帮你？都说了，你这种人没有谁会真心对你！除了我，你以为你还能依靠谁？”

“我对你已经足够宽容足够好了，你还这么不知好歹，真的太让我失望了，你父亲把我害成了什么样，你果然是他的种，和他一样背叛我！”

她尖锐的声音扎得姚芳流耳膜嗡嗡作响，但她没有露出怯色，而是咬着牙，直接顶了回去。

“白凌会不会害我我不知道，但您恐怕是一定会害我，我没有背叛你，妈妈，冤有头债有主，我没有伤害过你，你这么恨，为什么不去直接对准姚兆安？我是他的女儿，同时也是你的女儿，你到底是因为我的血脉恨我，还是因为我最好摆布，才揪着我发泄情绪！”

“你！”

谢云姝优雅的表象都坚持不下去了，她目眦欲裂，一张漂亮的脸被怨愤挤满，像看仇人似的瞪着姚芳流。

“不要再来找我。”

姚芳流深吸了一口气，“以前是年纪小又有情感需求，才会被你操控，但现在不一样了妈妈。”

“……不一样了？”

谢云姝喘了好几下气，才从暴怒中勉强冷静下来，她忽而有些神经质地笑起来，讥诮地上下睇着姚芳流，哂笑道：“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以前那副没用的样子，一样的懦弱，你不是没有感情需求了吧，你是觉得你现在是大明星，有的是人喜欢，又有你那个男朋友？”

事实上她坐不住来找姚芳流，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看不惯如今姚芳流被大众捧着、又在那个综艺里被人像个宝贝似的护着。

这实在让她难以忍受，她被姚兆安背叛得那么狼狈，凭什么有姚兆安血脉的姚芳流现在却一副幸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