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离开姚家的那一年，我办了休学，一整年只跟在她身边，断绝了和其他任何人的接触。那一年我没有学知识，她只是反复教我一件事，就是不能出轨。”

“她收集了姚兆安出轨的证据，每一桩每一件都拿给我看，并要我引以为戒，要记住这些事绝不能犯……所以她惩罚我，姚兆安和徐芸一起吃饭，她就要我一整天不准吃饭，姚兆安和徐芸公然出现在外，她就把我一整天锁在卫生间，不准说一句话，她也不会来理会我一下，姚兆安让徐芸在姚家老宅过夜，她就把我赶出门，让我在门口的门枕石上睡一晚……”

“她说是为了给我留下记忆，让我忘不掉她的教育。”

姚芳流扯起嘴角发出短暂的气声，说不上是笑，她摇摇头：“可惜，她真正想教的那个人不会理她。”

骆映星眼中竟然倏地落下滚烫的水珠。

姚芳流深吸了一口气：“后来，我实在忍受不了了，我说我记住了，我也很恨爸爸，我向她乞怜，我问她，要怎么才能让她不那么痛苦，她就告诉了我。”

她顿了顿：“姚兆安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他没有别的私生子了，所以格外溺爱姚屹。”

“也是因为这样，我愧对于他，这么些年一直对他退让……”

“谢云姝说我天生坏种、从小作恶，我虽然觉得委屈，但我也知道，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不管怎么样，当时的我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但我为了讨好她还是去做了。”

“……不是你的错。”

骆映星像是终于忍无可忍了似的，压抑着嗓子低吼道：“不要这么说，这些不是你想做才去做的！你是受害者！”

姚芳流没接他的话，胸膛起伏着，翻飞的睫毛掩盖着眼底的神情：“不管是什么原因，结果就是我做了这些事。”

“最近几年也是一样，我知道我是个扭曲的人，我为了寻求心里安慰强求了那么多男人，我这样做有多糟糕我都心知肚明……”

“哪怕是因为性格缺陷，因为各种看起来悲惨的理由……我也确实对不起很多人。”

“所以我不怪你，即便你假装讨厌我来接近我，那也是我自己为了追求心理安慰，你不用觉得愧疚。”

姚芳流一口气说完这些，默了两秒。

溃脓的陈年伤口被她自己亲手挖开，她第一次对人说这些，也是第一次，她这么重视一个人。

骆映星说他这么些年一直自私地没有考虑过她的心情，没有真正尊重过她，但她其实也一样，她从来没有尊重过那些来来往往的男人们，他们在她眼里只是一个符号，之前的骆映星也是一样，她从来没有正视过他这个人，只是追求他表现出来的表象。

可现在，她也想拿出和骆映星一样的坦诚，甚至有些自虐性的过分坦诚，她想知道，在真正了解过她之后，他是不是还会投注他那过分浓郁的喜欢。

姚芳流再次叹了口气，语调放缓：“我说这些，只是因为谢云姝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感情要是建立在不够坦诚的基础上，那就如同海市蜃楼，你刚才对她说了我那么多优点，我想你也得知道我的缺点，你得再考虑一下……”

“不要再说了！”

骆映星死死地咬着牙，用力打断她。

他的身体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得耗费几倍的力气，他才能抬起手来，用力地抱住她。

骆映星终于真切地意识到自己有多恶劣。

他太过自以为是了，姚芳流说的对，他确实不够了解她，如果他足够了解她，如果他注意到她真实的内心，那么回到一切的开始，他只会做一件事——

那就是用最热烈的感情不管不顾地拥抱她。

因为害怕无法接近、害怕不能拥有，就和曾伤害过她的人一样，对她摆出糟糕的态度、冷漠的表情……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他从一开始就不该耍任何心机，他分明应该去爱护她，他明明那么喜欢她。

“对不起……”

他声音痛苦。

就在这一刻，脑海中又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恭喜宿主！您终于领悟了爱情的真谛——一颗真心。」

「不展露出您的真心，不仅无法获得真正的爱情，还有可能会伤害到爱人。本系统正是为了挽救困于真心的每一段感情而存在，恭喜您，您已不再需要本系统的协助，本次任务圆满完成，系统即将脱离。」

“……你要离开了？”

骆映星倏地一愣。

「是的。」

他张了张口，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虽然一开始讨厌极了这个系统，但如今想想，如果没有系统的强制坦诚状态加持，他还不知道要在歪路上走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