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星河住了脚步，回头大步走到她们跟前，目光犀利：“你们再说一遍！”

改革开放这几年，大陆涌现出了很多新生事物，门路广的人，接触了很多外来事物，她们恰好看过一些香港的功夫电影。方才穆星河轻轻一拨，就把她们拨到了一边，还以为她有点功夫在身，被她这样一逼，竟然生了怯，讷讷不成语。

穆星河眉头轻挑，扔下一句：“怂货。”便越过她们，拉着白玉琳上了楼。

上了楼，白玉琳便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她便一一说了。白玉琳听了，不由想起了下午的事。

陈斯远将她带到了校外的一个茶庄，开门见山地跟她表明了来意：“我确实喜欢穆星河同学，我希望你能帮我。”

白玉琳久久不能语，支支吾吾道：“你什么女孩子没见过，怎么会喜欢她？”

陈斯远笑道：“我也不知道，就是看见她就喜欢，想跟她在一起。”他一挥手，又说道：“这个不重要，我说的话，你考虑一下。”

白玉琳沉默了一下，还是拒绝了他：“我不能帮你。实话跟你说了吧，穆星河有喜欢的人，我是说，她有对象了。”

陈斯远眸底一下变得晦暗，反驳道：“不可能！她要有对象，我不可能不知道。”

白玉琳顶着他凌厉的目光，硬着头皮道：“不是咱们这里的，是她老家的，也是蒙古族的，她来上学前，两人就定情了。”

”定情“这俩字，让他分外觉得刺耳，他胸口微微起伏，定了定神，才冷静下来，说道：“那也不可能。如果她有……对象，不会不和他联系，我看过传达室的登记表，和她通信的人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她哥哥，一个是叫塔娜的女孩子。”

白玉琳惯会抓重点，诧异地问道：“你怎么知道那是她哥哥，还有，你为什么要去查她和谁通信？”

陈斯远脸色变得不自然，他少有这样窘迫的时候，解释道：“我不是特意去查的，我丢了一封信，去传达室查登记表，看到了她的收信记录，便留了心。至于为什么知道那是她哥哥，你知道学院有些事会找我们帮忙，我正好翻到了她的档案。她家里就三口人，她妈妈，她哥哥，还有她。”

她的履历表上，哥哥那一栏写着的是汉语“阿木尔”。而内蒙来的信，信封上用蒙语和汉语相对照，寄信人同样用汉语标注着“阿木尔”。

他把这些细节跟她说了，白玉琳反驳道：“可是我见过她对象的照片啊……”说到这里，她突然一顿，脑子里闪过什么。她低了头冥思苦想，终于抓住了那丝灵光，喃喃道：“是啊，那是她哥哥，我怎么给忘了呢……”

新生入学的时候，穆星河整理行李，掉落了一张全家福，被她看见捡起，她还夸过她哥哥长得好看，和后来她给她看的其实是同一个人啊。

陈斯远注意到了她的脸色变化，便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白玉琳摇摇头，他便又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有对象的？她跟你说的吗？”

白玉琳点点头，心中五味杂陈。他说的很有道理，穆星河除了跟家人和一个女同学联系，再没有跟其他人联系过，这对象简直来得子虚乌有。她不由自言自语：“难道是她不想谈恋爱，怕被人打扰，干脆编了这样的瞎话来哄人？”

这是很有可能的，这个年代，尤其是大学生，学风浓厚，沉浸学习不开窍的人比比皆是。

“但她不该连我也糊弄啊？”她的情绪瞬间消沉了下来。

“你之前是不是有撮合我和她的意思？”

白玉琳抬起头看着他，点点头。

“可能就是因为如此吧，”陈斯远淡淡道，“她不好一次一次地拒绝你，干脆釜底抽薪，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

白玉琳想起穆星河说起自己恋人时，云淡风轻的样子，有点信了他的猜想。可是她心里却有些沮丧，觉得她这样做，有点把自己当外人的意味。

陈斯远观察着她的面色变化，说道：“她怕打扰，我便不让她感受到打扰。我只希望能多一点跟她相处的机会，等哪天她开了窍，一抬眼看见的是我就好。”

白玉琳沉默不语，许久才道：“对不起，我还是不能帮你。不管她有没有恋人，她不愿意的事，我也不想强迫她，更不想干涉她。”

有人说，能从交友上看出一个人的品行，陈斯远心想，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穆星河是一个慧眼独具的女孩。白玉琳这样行事无所顾忌的女孩，很容易被人误解，便是他，若不是见多识广，若不是不在意，可能也不会跟她来往。但穆星河却没有被世俗拦住，从一开始就坚定地站在了她身边，正是因为看到了她的闪光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