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之巅,星河之境(209)

作者:云迩 阅读记录

她便趁着这个话头,把事情说了。梁奶奶果然大吃一惊,实在是这事太过于出人意料。穆星河年纪小,还在念书,也不见她有思情之心,如何放假回了一趟家就把终身大事定下了。

她站起了身,背着手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脑海中不期然闪过一个画面,她突然转身问穆星河道:“他就是我去你家时,骑着马追过来的年轻人?”

穆星河点点头。

怪道那时候她就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当时她也确实怀疑两人之间存着些少年情思,只是在穆星河说他是收养她的家庭的哥哥后,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却没想到并不是她的错觉。

她眉头蹙起,压下心头的诸多猜疑,只是问道:“你真的是自愿的吗?”

穆星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奶奶,您不该这样问。我和他的事与这个词汇完全扯不上边儿,因为我们和这世上所有自由恋爱的男女一样,是情之所至、自然而然。”

她停顿了一下,喉头微动,继续说道:“我之所以这么冲动,把事情定下来。一则是阿木尔哥哥一直顾虑颇多,唯恐耽误了我,我不想在这种事上消磨彼此情绪;二则草原上不乏爱慕他的女子,此番也是断了这些烦扰。”

这个年代的人们,对这种事总是含蓄而腼腆的,梁奶奶还是头一次见一个女子如此坦然地剖白自己的内心。她不由走了神,心想,到底是旷达奔放的蒙古人养出来的孩子,竟完全不知道要害臊。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想起了陈斯远。他去草原呆了两个多月,可以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最后铩羽而归,想来心底多有尴尬。但穆星河做的这件事非同小可,她不能只听她一个人。陈斯远并非心性偏狭之人,如果她要问起,想来不会拒绝的,只是现在不会时候,至少得等穆星河离开之后才行。

星期天下午,司机又送了穆星河回去。陈斯远已经毕业,今年的留学生名额里有他,他便准备到国外读研究生,这段时间经常在家。穆星河一走,梁奶奶便让惠姨请了他上门。

陈斯远听她问起,沉默了一瞬,便道:“她没骗您,他们两个青梅竹马,是从小的情分。那家对她也极好,并无欺哄之举。我……”他语气变得有些艰涩,“见过两人相处,确实情投意合。”

梁奶奶听他如是说,也略略放下心来,只是有些遗憾,看来穆星河是绝不会留在北京了。见陈斯远似乎并不十分忌讳这个话题,她索性一鼓作气,又问道:“你见过这个阿木尔,你觉得他为人怎样?”

陈斯远顿住,即便阿木尔抢走了他喜欢的人,他却也说不出他半个不是。他后来才明白,那天晚上,倘若不是阿木尔及时找到了自己,他可能就命丧荒野了。他抿了抿嘴角,说道:“我与他打交道并不多,但有限的几次相处中,我感觉,他应是个为人正直、心怀坦荡的人。”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阿木尔雨夜相救的事说了。梁奶奶听了,这才定了心,在回忆里搜索了一下对他的印象,发现已经记不得他长什么模样,只记得身姿挺拔、面貌俊朗。

穆星河并不知道,她走后还有这些琐碎。她对梁奶奶如实相告,一来确实不想瞒她,二来也是防着“东窗事发”,她能帮自己说两句话——她辛辛苦苦考上大学,绝不肯轻易放弃。她并非擅用特权,而是严格来说,她这件事并不违反规定。但如果学院非要追究,也很善了。

事情解决,她无事一身轻,只是觉得思念难熬。她几乎一天一封信地写,经常攒了厚厚一摞,再寄出去。

阿木尔此时却比她更受煎熬,当以前那些如影随形的顾虑尽数消散,他终于能心无旁骛地释放对她的感情。更何况他们新婚燕尔,这种情潮更加澎湃难止。

在送她走的第一个夜晚,他便辗转反侧无法睡去。以前他一个人睡,从未觉得不妥,可如今身侧没有了她,他便再也无法忍受。他侧躺着,朝向着她以前睡着的一边,那里空空如也。她不在,连一丝气息都不曾残留,可空气里又仿佛都是她的气息,他忍不住想去追逐,却一丝也捕捉不到。

他再也躺不住,倏地坐了起来。灯已经熄灭了,毡包里漆黑一片,他睁着眼,什么也看不见。胸腔中弥漫着一种无法驱散的浮躁,他下床又点燃了煤油灯,去墙边翻箱倒柜。

穆星河回学校上学,蒙古袍都没有带走,他找出了她常穿的一件。吹了灯,回到床上,放在她的位置,嗅着上面的气息,一颗心才渐渐安定下来,迷蒙中睡去。

没多久,他便收到了她的来信,那种刻骨的思念才能稍稍得到慰藉,但这种饮鸩止渴也不过能维持几天。时间一久,他的内心便又变得像无法餍足的饕餮,空落落到让他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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