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才终于明白了女王送她来京都时眼里的复杂，她不愿让她看到这个世界的丑恶，却又没有办法阻止她去寻找当年的真相，所以，她不再隐瞒。

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年慕泠会选择避让，因为即使是慕家也抵抗不了这只千人团体的害虫。

更何况，慕泠不仅仅是她的母亲，更是慕家家主，不管什么时候她都必须以家族荣光为重。

阿柒见她不语，又继续说道，“一个人或许无法只手遮天，但一群人高位之人，确实有愚弄大众的本事。慕家势力本来就不在华夏，当年灭孙家一族已经是家主为你能出的最大一口恶气了。”

慕知意看着手里的翻不完的名单，一网打尽不可能，逐个击破只怕一夜纸都要穷尽半生，连女王都做不到的事，她真的能做到吗？

“当年老大他们是从京北所把你救出来的，他们所有的罪证应该还在那里。只是京北所常人根本不可能进去，那个实验室可是当时名震一时的建筑国学大师韦列设计的，里面设置了紧急毁灭装置。退一万步，就算能拿到证据，能不能顺利递进正务院也是未知之数。”

慕知意抬头看向阿柒，“阿柒，你想说什么？”

阿柒幽幽叹了一口气，“大小姐，其实不管是瑶县还是陆家姜家作恶，这些都跟我们没有关系。如果你怀疑四年前你被害的事跟沈徽音有关，只要拿到证据，弄倒一个沈家倒也不是难事。但如果，我们要替这些年遭受不公的所有人平反，无异于与名单上所有人为敌，慕家千年荣光未必还能保住。家主当年已经做了一次选择，这次她愿意让你重新回京，就是想让你在家族和公道之间再做一次选择。”

慕知意静静看着阿柒，她自小在慕家长大，受慕家庇护，慕泠虽不曾刻意训练她，但十几年的耳濡目染，她也明白家族对她们意味着什么。

阿柒的话是真正的忠言，慕家族下根系庞大，若是有一天大厦将倾，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慕知意低下头，手指慢慢滑动手机，恍然间，她感觉白纸上一行行陌生的人名突然像一只只巨型蚂蚁，挥斥着变异的獠牙向她扑来。

不知怎得，她脑海里突然涌现出孟西洲单手插兜，在日落余晖里写下少年当风华正茂的场景。

她有些不甘心，喃喃道，“阿柒，难道这个世界上就人能制裁他们吗？就因为他们强大，就没有公道可言了吗？”

阿柒想了想，“一定有。只是不是我们。”

慕知意垂下眼，她仿佛看见周娅楠在阿诺河的桥边向她挥手；瑶县篱笆墙上她和孩子们的名字在废墟里渐渐模糊；郭老师和学委在京附中的教室里轻轻微笑逐渐散化成光……

而她，终是没能成为他笔下的少年。

……

第139章 交心X往事

气氛一时有些沉闷，阿柒见慕知意长时间没有说话，也没有出声打扰她，有些事还是得自己想通。

过了一会儿，慕知意抬头看向阿柒，“你知道周娅楦现在在哪吗？”

阿柒眉眼转了转，看来大小姐并不打算完全放下，她想了想回道，“你的会长把她留在医院了，陆家派人去昆市接的人，不过两天前又被人抢走了。”

慕知意皱眉，“陆家手里抢人？谁这么大胆子？”

阿柒摇头，“暂时还没查出来，不过也快了，大小姐要把那小孩儿接回南城吗？”

慕知意点头，“不管抢人的是谁，肯定没安好心，楠楠已经不在了，周奶奶还在岛上等孙女，小楦必须要找回来。”

慕泠已经言明，这次回京都听慕知意的，阿柒并未犹豫，比了个OK的手势。

“还有一件事。”慕知意眼神略有迟疑。

“大小姐你说。”

慕知意，“你立刻让他们把周娅桐和资玉的资料查清楚给我。”

“资玉？”查周娅桐，阿柒一点儿都不惊讶，但这资玉是何方神圣，从来没听说过。

“孙灿炀把我骗出去的那晚，我确定听见过资玉的声音，但我实在想不出她到底有什么理由这么坑害我，我和她之间，最大的结怨也不过是一次黑板报。”

阿柒微微有些惊讶，“这件事你跟家主提过吗？”

慕知意摇头。

阿柒一脸狐疑地看着她，“大小姐，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事没有说？”

慕知意迟疑了片刻，点头，“我当时的情况有些特殊。”

四年前的事，阿柒也略有所知。虽然闯进京北所救人的不是她，但十三差一夜之间全部被召回，连阮爷都亲自出山调令，这种情况从她加入十三差也就经历过那么一回。

听说被救回来的大小姐是疯过以后又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