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知意低垂着眼，她也知道自己刚刚的异常根本瞒不过孟西洲的眼睛。

不怪她大惊小怪，因为关义杰的话实在是让她猝不及防。

四年前、孙家、药剂，这些巧合组合在一起让她很自然就产生了一个荒谬的联想，或许，她四年前被接种的病毒就是孟西洲创造出来的。

九叔曾经说过，她的血液里有抗体，可以抵制之前病毒对多巴胺的干扰，恰巧周娅桐因为试药产生了抗体。她被注射药剂之后就被接回了慕家，所以除了慕家人没有人知道那几万人的试药人里，出现过两例抗体。

但这都是她的猜想，并没有佐证。

所以现在她不敢如实告诉孟西洲她的猜想，因为不管是或不是，她都不想他背负这些。

但她也不会撒谎，便只能低着头沉默不语。

孟西洲对人情绪的变化很敏感，他摸了摸慕知意的头，“不想说？”

慕知意点了点头。

孟西洲很快作出让步，“好，那就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慕知意略有迟疑地点了点头，推开车门，下了车。孟西洲微微思索了片刻，下车跟了上去。

电梯里，孟西洲小心观察着慕知意的神色，主动转移话题，“昨晚跟伯父聊了什么？”

“啊？”慕知意一下没反应来，愣了三秒才想起自己昨天才认了个便宜‘老爸’，她支支吾吾，“就那样，哦，对了！老头子说要给我买套房，以后我就不住京大的职工宿舍了。”

孟西洲皱了皱眉，第一反应就是不想放人。

慕知意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继续说道，“应该已经买好了，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去看看吧？”

“好。”

孟西洲刚应下口，电梯就到了，两人牵着手走了出来。

方同听见动静，故意站直了身体，理了理袖口，扶着金丝眼睛，“孟少爷。”

看样子，是静候多时了。

孟西洲神色微滞，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将慕知意护在身后，“方秘书？”

方同故作姿态地看了看手上的名表，一脸官方，“这个时间点突然造访还请两位多担待。”

孟西洲此刻完全没有与方同虚与委蛇的心思，垂眼看了看方同脚下包装精美的礼盒，又将目光转回面前，“方秘书有事？”

方同略有些惊讶，今晚的孟西洲与鹿庄的孟西洲似乎格外不一样，随即他笑容淡了几分，“孟少爷多担待，老爷子听说您交了女朋友，他老人家很高兴。恰逢行白少爷大婚在即，老爷子特意让我来交待您一声，记得邀上慕小姐一起来热闹热闹。”

方同话说着目光看向脚下的礼盒，“这是老爷子为慕小姐备上的礼服，小小心意，还望慕小姐不要嫌弃。”

孟西洲目光渐冷，哪有上门送礼人没到就将礼物丢在地上的道理，难不成还要他的阮阮弯腰去捡？

陆仕霆真是老糊涂了，羞辱他羞辱上头了，竟然敢欺到他身边的人头上。

方同目光在慕知意和孟西洲之间打量，嘴角的笑容越发明晃。

“阿洲~”慕知意拉了拉沉下脸的孟西洲，一脸好奇，“这个大叔嘴里说的老爷子是谁啊？你外公吗？”

孟西洲侧过头，见她眼里藏着几分不好相与，顺势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也算是纵容的暗示。

慕知意抬眸睨向方同，娇俏的言语间带着几分桀骜，“这是阿洲的外公送我的礼物吗？”

方同一直为陆家效力，在京都就是再大的官见了他，都得客气称一声方秘书，像眼前这样被人颐指气使的质问，已经是很多年都不曾遇见的事了，所以他一时没来得及反应。

慕知意对不待见的人一向是嚣张跋扈，她根本不用演，骨子里自带着几分千金大小姐的蛮横，“也不知道陆家老爷子在想什么？竟然派个这么没家教的家奴来送东西，不懂规矩就算了，问个话都答不上。”

方同只是一下没反应，并非真的平庸，慕知意一句家奴刺得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虽说他与陆家的关系确实是雇从关系，但用家奴一词也太刻薄了，京都城里就是再有势的千金小姐也不敢当着他的面这么讽刺他。

他怒揭，一下没控制住，“呵？慕小姐自小被小娘养大，竟然还懂什么叫家教？”

“方秘书。”孟西洲适时出生，眸光淡漠，“时候不早了，礼物我们也已经收到了，回去复命吧。”

方同盯着孟西洲看过去，这女人刚骂他是家奴，他就礼自己回去复命，这是拐着弯在护人！

“成！”方同装模做样地理了理领结，“孟少爷记得把礼物捧回家，这可是老爷子的赏赐。”

孟西洲微挑动眼睑，弯弯的弦月弧线慢慢凹褶，方同这是在提醒他，他现在还得靠陆家的施舍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