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告诉他的，至少…至少在那个时刻，他该陪在她身边，他不该让她一个人疼。

他的手最终落在她的肩头，慢慢收紧，再收紧。他甚至不敢问她一句，为什么不告诉我。

答案太过明显，他又何必再为难她。

熟悉的味道和温度让蒋琳的心慢慢平缓下来，他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既然他现在不愿意说，她又何必逼他。

他难过，她陪在他身边就好了。有的时候，一个拥抱或许比解决办法更重要。

蒋琳往他怀抱的深处又埋了埋，“你吃饭了吗？”

过了很久，廉正谦才回她，“吃了。”嗓音里匿着潮湿。

蒋琳拍着他背的手顿住，他是…哭了吗，她没有抬头去看他来印证自己的想法，而是双手拥他拥得更紧了些。

“廉正谦，有我在呢。”

她的声音埋在他的怀里，闷闷的，瓮声瓮气的。

廉正谦低头靠到了她的肩膀上，很轻的一声叹息，在冷清的走廊里散开，余音在耳边萦绕，又慢慢消失在深夜里。

门从里面打开，家政阿姨两手拿着垃圾正要往外走，看到面前相拥的两人，立马停下脚步，往回缩。

“你们继续。”阿姨没有料到开门是眼前的场景，她尴尬的笑了两声，又关上了门。

有了阿姨的打岔，蒋琳和廉正谦同时松了手，她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哭，只是眼里的血丝更重了。

“我前几天有些不舒服，就留阿姨住家里了，阿姨手艺很好，我感觉我都快被养成猪了，肉在蹭蹭地往上涨。”

她试图往轻松的话题聊，吴洁的事情，即便是他，她也不可以随便说，反正他以为她是姨妈不舒服，就往姨妈上安好了。

廉正谦伸手把她耳边散下的发拨到耳后，她没有胖，是瘦了好多，下巴尖尖小小的一只，肉都要掉没了。

“现在身体怎么样，还有没有不舒服？”

“现在没事儿了，就那么几天，过后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你知道，我体质一向很好。”蒋琳看他的脸色，勾勾他的手指，“吴洁也在我家。所以不方便让你进去，你稍微等我一下，我去和吴洁说一声，然后我们下楼，先处理一下你的手，好不好？”

“不用，不严重。很晚了，你进屋吧，我…明天再来看你。”他始终不和她对视，眼睛虚虚地定在一个地方，说完转身往电梯间那边走去。

“廉正谦，”她叫住他。

廉正谦脚步停住了，可始终背对着她。

“你真的还好吗？”

“恩，我很好，你快进去吧，外面冷，我走了。”

廉正谦大步迈进了漆黑的楼梯间，往下走了几步，靠到了墙上。

他本来是不信的，不信别人给他发的照片，也不信她会一个人做出那样的决定，他想要亲自从她嘴里要出一个答案。

可在刚才，就是在这个楼梯间，他站在门口，听到她家的阿姨在打电话，应该是给自己女儿，她说的是家乡话，可他能听懂个七七八八，她说她现在住到了主家，因为主家的小姐做了流产手术，需要她照顾。

后面再说了什么，他没再听下去，当时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天塌地陷也不过如此。

廉正谦从口袋里拿出烟和打火机，手颤抖得厉害，打火机按了几下才按出火来，黄色的火苗中夹杂着蓝色，烟对了上去，猩火的红燃起，一颗心慢慢烧成灰烬，再跳不出半点盎然的生机。

蒋琳看着晃动的门，拿出手机，找到于教授的微信，发了一条元宵节的祝福信息，她又翻了翻于教授的朋友圈，最新的更新时间是今天白天，是旅游的风景图片，定位是在南方的一个小城市。

于教授回信息回得很快，是语音信息，先是祝她元宵节快乐，又问她有没有吃元宵。蒋琳听了三遍语音，于教授的语气是很轻快的，心情一听就很好。

蒋琳心里那根紧绷的弦松了些，只要不是家里人出事情就好。公司出事情的话，她总能帮上忙。但是，如果是公司出了事情，他不会是这个反应。

他不是一个经不起失败的人，如果仅仅是工作上的事情，他不会颓废萎靡至此。

旁边的门打开了一条缝，吴洁从里面探出头来，看了看走廊，“你男人呢？”

“回家了。”

吴洁看她心不在焉地翻着手机，问她，“你也看到了？”

“恩？”蒋琳有些懵，“看到什么了?”

吴洁瞄了眼她的手机界面，又改了口，“没什么，快进来吧，在外面待着干什么，冷死了。”

她这个反应，一点儿也不像是没什么的样子。

“到底怎么了，今天是世界猜谜日吗，一个两个都要我猜。”蒋琳跟在她身后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