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切变得苍白，全身力气都被抽离，五感在流逝，她没有感觉到太多痛苦，孟临曙觉得自己这一生着实可笑，脑中传来自己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你都干了什么！”

“你疯了吗？！”

“你想与我同归于尽？！”

这一次，孟临曙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声音，不过是虫语。眼前苍白的烈火中，她仿佛看到了阿爹，正向自己走来，恍惚间，阿爹的身影变成了秦尽寒。

她看着秦尽寒惊慌失措地趟着水，被灵光灼烧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狼狈模样，再没有从前的从容不迫，她从那双几近绝望的眼中，看到一片空白的心画，那里什么都没有剩下。

耳边隐隐传来苏萋萋的喊声：“阿姊！”

不知何处，狂牙喊着：“山主不可！”

一切声音都在远去，伴随着妖虫痛苦的嘶吼声，孟临曙的意识迷失在一片耀眼的白光之中。

“秦尽寒，若能重来，希望你不曾救我，我也不是你的药瓶……”

“秦尽寒，你不识人心，而我，同样也看不懂你的心……”

“秦尽寒，若我说心悦于你，你可愿意将我留在身边……”

“秦尽寒，若我没有这身异能，你可还会带我走出凤池山……”

“秦尽寒，你说不会让我死，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可是，我还是得走了，这便是天意……”

“秦尽寒，若有来世，你是否还能认出我？是否还会成为我的曙光，即便那曙光有些寒冷……”

“秦尽寒，我喜欢你。”

一切都是她来不及开口诉说的心思，孟临曙如幽魂一般漫无目的地飘在一个纯白的世界，四周回响着她从未敢说出的话。

她不知道自己在何处，又将飘向何处，脚下隐隐出现一道璀璨星河，于是她便不自觉地沿着脚下星河前进。

浑浑噩噩的，不知过了多久，她走到了星河尽头，那里站着一个满脸胡茬的大汉，看见孟临曙一脸欢喜，他毫无顾忌地上前拥抱孟临曙，孟临曙满脸疑惑地推开大汉。

“怎么对前辈这么无礼？我叫何行乐，跟你一样，是被禁锢在寒鸦岛上的鬼魂，但是我已经在岛上待了八百年了，你是我碰到的第三个鬼魂！”

何行乐冲着孟临曙灿烂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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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栖魂之地

在寒鸦岛上死去的人，魂魄会被永远禁锢在寒鸦岛内，一个游离于凡尘之外的寒鸦秘境，一个只有魂魄能够抵达的地方，这里，被称为栖魂之地。死于寒鸦岛的鬼魂，不入轮回，永无消亡，只能以鬼魂之形，游走于栖魂之地。

孟临曙望着眼前空白一片，有些恍惚，接着看到何行乐冲自己招招手，他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根长长的棹竿，脚下出现一叶扁舟。

她浑浑噩噩地站在扁舟之上，四周景色忽变，一叶扁舟漂浮在碧水之上，天色阴沉，细雨绵绵，远处水雾之中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座城，城外垂柳倒映湖面。

“这是我的故乡，我已经八百年未曾回去，不知现在是什么样，嘿嘿，漂亮吧？”何行乐手中棹竿在湖面轻点，二人泛舟湖上。

孟临曙震惊于眼前景色的变换，反问：“这里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

何行乐爽朗大笑，说：“栖魂之地，其景可随心中所想改变，你现在看到的，不过是存在于我回忆中的景色，可不管景色如何改变，也改变不了我们都走不出栖魂之地的结果，更改变不了此地只有你我二人的事实。”

孟临曙忍不住坐下，伸手触碰湖水，却似乎什么都没有碰触到，眼前一切不过是幻景，其实她依然还在那个空无一物的纯白秘境里。

“你不是说，我是你碰到的第三个鬼魂吗？”孟临曙一脸狐疑。

何行乐点头道：“没错。”

孟临曙：“那另外两个鬼魂到哪里去了？”

何行乐：“哈哈哈……走了吧……”

孟临曙：“你不是说死于寒鸦岛的人，魂魄会被永远禁锢在栖魂之地吗？”

何行乐：“没错啊。”

孟临曙：“那另外两个鬼魂能走到哪儿去？”

何行乐：“咦，姑娘你怎么会到寒鸦岛来？”

孟临曙：“还是说，其实是有办法离开栖魂之地？”

何行乐：“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孟临曙：“你不是说栖魂之地的魂魄永无消亡吗？那两个鬼魂又怎会消失？”

何行乐：“我带姑娘去看看其他地方可好？”

孟临曙：“……”

见何行乐闭口不谈那两个消失不见的鬼魂，孟临曙猜到栖魂之地还有秘密，而这个何行乐不愿告诉自己，她只好不再追问下去，但是透过何行乐的眼睛，她在何行乐的心画中看见一座七层高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