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临曙坐在院中大树下，眼泪不自觉地涌了出来，原来对秦尽寒，她从不曾有恨，只有她不敢面对的依恋与不舍。

看到泣不成声的孟临曙，何行乐不知所措，笨拙地安慰道：“你看你小小年纪，就走过这么多地方，还有啥好难过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人死了，还有什么可放不下，唉，你别哭啊……”

何行乐越是劝慰，孟临曙哭得越是伤心，她哽咽着说道：“你死了八百年，当然什么都看开了，我这才刚死，你就不能让我安安静静哭会儿吗？我哭会儿都不行吗？这里就我们两个，你还要管我吗？我活着的时候已经够憋屈了，怎么死了也不让我痛快？我招谁惹谁了啊？”

自她阿爹离世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如此肆意大哭过了，谁知这一哭，就像是江河决堤，简直停不下来，何行乐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无奈地走到一边躲起来。

伴随着孟临曙的哭声，天空中忽然下起了雨，并越下越大，孟临曙没有理会，只是一想到秦尽寒，就莫名悲伤，不一会，暴雨变成了飘雪，再化鹅毛大雪。

躲在一旁的何行乐实在看不下去了，又赶紧上前劝道：“姑奶奶，你可别想难过的事了，你再哭下去，我就要被雪给埋了！”

就在这时，空中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哎哟喂，别哭啦！吵死了！你们能不能别打扰我欣赏女帝的英姿！”

孟临曙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喊叫，吓了一跳，她满脸疑惑地望着何行乐，抽泣着问：“还有别的鬼魂在？”

何行乐呵呵笑起来，抬手指了指天空，直言：“不是鬼魂，是寒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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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寒鸦之眼

何行乐口中的“寒鸦”正是寒鸦岛，孟临曙闻言，震惊不已，原来这大名鼎鼎的寒鸦岛，其本身就是个大妖，常年沉睡于孤鸿海底，百年才上浮至海面一次，周而复始。

“寒鸦，你这没出息的家伙，又上南苑围观万隐窟女帝……看了这么多次了，你不腻啊？”何行乐仰望天空，大声调侃。

空中再次回响起寒鸦的声音：“你懂个屁，女帝英姿，何人能及？百看不厌好吧！”

“你不过是垂涎万隐窟女帝的美色罢了，说得这么好听，每次寒鸦覆天你都只看女帝……不如让我看看其他地方的对战！”何行乐不满地抱怨起来。

孟临曙闻言，有些意外，问：“栖魂之地还能看到寒鸦岛上的情况？”

何行乐故作高深地笑了起来，四周景色再次随他意念改变，脚下出现一条路，路的尽头是一座祭台，孟临曙在何行乐的指引下，行至祭台之上。

祭台上端坐着一个似人又似妖的巨型石雕，身前镶嵌着一面足有一人高的铜镜，一双长着利爪的手环绕在铜镜上下两端，精雕细琢的面孔正俯瞰着身下，空洞的双眼有些瘆人。

“这就是寒鸦之眼，从这里可以看到寒鸦所能看到的景象，你想看看哪里吗？”何行乐淡定地走到石雕前，伸手抚摸着铜镜，转头问道。

孟临曙看着眼前带来压迫感的石雕，有些难以置信，她一步步靠近铜镜，从中看不到自己和何行乐的身影，她犹豫片刻，说：“可以让我看看东苑吗？”

“唉……”

随着空中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石雕的眼睛燃起雪青色的妖火，铜镜如同水面一般波动起来，随后，东苑中的景色缓缓浮现，带着些许肃杀之气。

院中依然聚集着不少观客和战者，可气氛明显与此前孟临曙看到的不一样，所有人都很沉默，仿佛担心一旦发出声响，便会惹祸上身。

人群中偶尔会传来一两声窃窃私语，可随即便会被旁边的人制止，风声鹤唳，气氛诡异。

“山主今日怎么了？”

“不知道是谁得罪了山主，大家跟着遭罪……”

“唉……要不我还是别去挑战了……前面进去的人，全都被打得半死……”

“没看四位妖君今日皆在东升阁里，就是怕山主发疯拦不住……”

“嘘！闭嘴，你不要命了吗？”

孟临曙发现银伶将军果然不在东升阁前，似乎不再守第一关，她求寒鸦看看东升阁内，寒鸦呢喃一声“麻烦”，镜中的景象还是随着视线转移而改变。

透过东升阁顶的窗户，孟临曙看到秦尽寒孤身立于窗前，眼神冷若冰霜，周身妖气暴戾。但凡有人靠近，便会被狂躁的黑气穿透全身，随后扔出窗外。

四位妖君远远地站在屏风前，面色凝重，心事重重，看到秦尽寒出手狠厉，谁也不敢上前。看到秦尽寒那从未见过的凶狠模样，孟临曙感觉有些陌生，他眼神中满是疲惫，却又空无一切，仿佛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