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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饵(549)

作者:玉堂 阅读记录

“为什么呀?”

“不喜欢你呱噪,啰嗦,哭哭啼啼。”

“那我不呱噪,不哭——”

他不耐烦打断,“你正在呱噪。”

沈桢低着头,“你是不是听到流言了。”

陈翎一顿,没回应。

“流言说,我是你的私生女。”

他噎住,不可置信皱眉。

沈桢托腮,“他们背地里议论,我年轻好看,像十八岁的,三叔四十岁,刚好生我。”

陈翎沉默片刻,倏地发笑,“胡言乱语。”

她也笑,“三叔,你不相信对不对?所以身正无畏影子斜,咱们清白坦荡,管他们编排什么。”

男人目光落在案卷,“倘若我不坦荡呢。”

沈桢没听清,支棱着耳朵,“你什么?”

那时,她和老二断了,也躲着老大。

可陈翎心知肚明,断不长,终会重修于好。

即使没有那一日,也早已阴差阳错,注定是无可逾越的禁忌。

老二的颜面,陈家的颜面,他自己的颜面。

有些未曾萌芽的情意,发乎情止于理,埋得越深,越稳妥。

其实2月初,陈翎飞往边境之前,去看守所探视过陈崇州,聊起沈桢。

他这趟凶多吉少,唯有沈桢,是他牵挂。

陈崇州穿着号服,揭过玻璃窗,“三叔,您喜欢沈桢。”

他没回避,“你指哪种喜欢。”

“男女之情。”

早在去年,陈崇州问过他一回。

陈翎的答案很模糊。

因为他没有从那个模糊的界定中清醒逃脱。

他注视陈崇州,“是复杂的喜欢。”

“假设没有我和陈渊的存在呢。”

陈翎含笑,“那就不复杂了。”

掺加了身份、世俗与分寸的感情,会禁锢这份感情的全部。

爱它,一种突如其来的野生,迷它,一种难以自抑制的动荡,而粉碎它,是极度成熟自律的男人保护女人的一种理智。

不曾将世间最美好纯粹的东西变成一场爱欲的浩劫。

等信号灯的街口,陈崇州手伸向后面,抚摸她脸,冷冰冰没有温度。

沈桢回过神,“是自己的性命重要,还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重要?”

“对于我们而言,是自己重要。对于三叔而言,他的信仰是边境安定,舍己为大局。”陈崇州握住她手,“人性是不同的,自私无罪,无私也无罪。很多家属起初也挽留自己的爱人,儿子,父亲,担忧他们的处境,如果他们自私一些,他们会安然无恙,更多无辜的人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她鼻腔酸涩,“被拯救的无辜人,在经历自己的悲喜离散后,会永远铭记素不相识的他吗?”

陈崇州一怔。

“数十年沧海桑田,三叔的付出会被遗忘吗?”

绿灯起,后排的车辆急促鸣笛,他发动,绕过市中心的华塔湖,平稳驶入总医院,急诊部此时灯火通明,隶属长安区局的警车泊在上坡处。

陈崇州安顿好沈桢,直奔抽血窗口,“陈局的家属,抽血。”

护士扒头,“你是什么血型?”

他卷起衣袖,“AB。”

“二公子?”墙根处的郑龙撂下水瓶,“您倒及时。”

陈崇州盯着针头渗出的血,“差多少?”

“至少三袋。”

1200CC。

相当于四分之一,属于过量失血了。

但凡陈翎意志力不坚,捱不到现在。

“陈局以往负伤,是一脚踏入鬼门关。这次,他大半个人都踏进去了。”

陈崇州面目凝重,没吭声。

郑龙转身,走到沈桢面前,“沈小姐,陈局在泰国定制了一枚金锁,是您腹中孩子的满月礼。”

他双手递出,“中间的青玉染了陈局的血,我没有清洗。”

沈桢呆滞杵在那,仿佛静止的雕塑。

她眼底是灰暗无助的空洞。

皲裂,决堤,直至翻涌成灾。

“名字是陈煜。”

她嘴唇蠕动,“陈...煜?”

启齿的一霎,不由自主淌下一滴泪。

郑龙点头,“是,陈煜。”

沈桢手在半空,要接住,又缩回,挣扎良久,才崩溃抓住。

触及那块锁,依然有陈翎鲜血的余温。

干涸腐朽,锥心刺骨。

她牢牢地扼在手里,“三叔当时痛苦吗。”

郑龙回忆那副场景,“很痛苦,一线卧底牺牲的一刻,是常人无法忍受的剧痛。”

沈桢五指越捏越紧。

抽血口隔壁的护士收到指令,去急诊部接力运输,“市人民支援了600CC,刚到。”

“600CC?不是要1200CC吗?”

“没这么大量啊,市人民还要自留一部分给急诊,血库里AB型太少,全是O和B。”

“A、B型也能用。”

“用了,输了300CC,先顶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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