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艰难的微微抬起头。

“Ha……为什么……这么愤怒？”那双酸绿色的眼睛微微眯起，鲜血顺着他的眼角涌出，在脸上晕开，“被我说中了？”

浓郁的血腥味自空中传来。

他费力的勾起嘴角，这让那张脸显得更加畸形。

“……你或许可以杀了我，”他轻声说，“但……咳……你永远无法改变……你是个怪胎的事实……”

“……”

黎明者沉默的紧握双拳，额角的青筋蹦跳着。

无法抑制的怒火席卷全身，驱动着他再次抬起脚——

他第二次狠狠的踩了下去。

“咔咔咔——”

有什么东西爆裂了，断裂的骨头穿刺出皮肤，带来触目惊心的血红。

地面上的人终于失去了反应，他的脸朝一侧歪去，苍白的四肢沾上粘腻的血液，瘫软的堆砌于凹陷之中。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黎明者自己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

几秒后——

他有些慌乱的俯下身，辨别起那熟悉的心跳。

“砰……砰……”

微弱，但依旧存在。

紧绷的神经略微松了松，他沉着脸，将这具残破的躯体打横抱起来，手臂和腿无力的垂落下来，血液不可避免的蹭上他的战衣，但他却不甚在意，而是从房间的床上取来一张毯子，盖在对方的身上。

——这样就没人知道这是谁了。

他面无表情的想。

第160章机器

潮湿，血气，寒意。

尖锐的疼痛牵扯着神经，将意识从深沉的昏睡中唤醒。

最先恢复的是体感，再然后是触觉、听觉——

杰克勉强睁开眼睛。

视野一片模糊，睫毛上干涸的血迹将眼皮变得沉重，他努力眨了好几次眼睛，才终于看清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四周是洁白的墙壁，头顶的白炽灯所撒下的灯光非常刺目，而他自己正趴在一张冰凉的金属台上，像一具等待解剖的尸体。

裸露的皮肤与台面紧贴，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杰克下意识的想撑起身调整下位置，但突如其来传来的拉扯感阻止了他的动作。

他扭头看去——

他的手——或许现在这摊血淋淋的软肉已经不能被称作是手了，扭曲的指节四仰八叉，碎骨从中穿出，就像一个嫁接失败的产物，总之，这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被一个金属手铐牢牢锁死，铁链的另一头连到了视野范围之外，这让他只能被迫维持着这个奇怪的姿势，继续做一条砧板上的鱼。

……好吧，这看起来不算太妙。

与此同时，一旁忽然传来了一个电流合成音：

“看起来不太妙，对吗？”

杰克眨了眨眼睛，稍稍侧过头——

他看到了一把蓝黑色的椅子。

此刻，椅背之上正荡起一圈圈波纹，就像一个人在说话。

“我费劲的劝过他不要就这么把你扔在这里，不然你会将这里蹭的到处都是血，但显然——他是个固执己见的人，甚至不肯给你把这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换下来。”

椅子及其人性化的感慨道：

“可到头来，最终收拾残局的人还是他。就像你的脊骨——他亲手打断的，也是他亲手安了支架。”

它发出一阵奇怪的嗡鸣声，像是在笑：

“所以说……有些人显然不太聪明。”

杰克想要点头赞同，但淋漓的疼痛一瞬间席卷了他，他抽了口气，放弃了原本的打算。

“……你……”

下颌骨的碎裂让说话变得困难，但他弹动了两下舌头，很快就找寻到了一个合适的发声方式。

沙哑干涩的嗓音在房间内响起：

“……你是什么？拥有某种超能力的椅子？那个傻大个的亲戚？”

“你的视网膜一定是在刚才被打碎了，”椅子抱怨道，“我们很像吗？”

杰克端详着它，缓缓说道：

“至少在‘非人感’上可以相提并论。”

“哈！”椅子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真是有意思的巧合，你现在看上去也不太像个人。”

——这是实话。

某人现在的这副尊容，更像是某些灾难片中的丧尸。

杰克挑了挑眉，刚想说些什么，椅子却忽然抢先一步开口：

“Shh……安静，他要回来了。”

下一秒——

“碰！”

伴随着一阵气流的涌动，门从外向内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黎明者手里提着一台庞大的机器，一言不发的走进了房间。

与之前怒气冲冲的模样不同，现在的他看上去倒是冷静了不少。

但杰克认为——他只是在为了脸面在装模作样罢了。

那台机器看上去很沉重，漆黑的外壳，钢铁铸成的机身，中间镶嵌着一个巨大的显示屏，两侧则布满称放着不明溶液的针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