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笑话。

理智迅速崩溃，前所未有的愤怒充盈着他的胸膛。

他猛地抬起头，抓住一个朝着他飞来的可乐罐，用力拧碎，接着，一把扯掉身前的黄色警戒线。

地面在他的脚底崩裂，人群尖叫着后退。

他冷笑一声，下一秒，出现在人群的中央。

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移动的，只是眨眼之间，他已经单手抓住了一个男人的脖子，把对方从地上拎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男人四肢乱蹬，发出惊恐的尖叫。

黎明者眯起眼睛，低头看着他，声音中充满了愤怒：

“刚才，是你向我泼的硫酸，对吗？”

“不不不，不是我！”男人惊恐的摇头。

“你以为我没看到你的小动作？”黎明者慢慢收紧手指，脸上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冷酷，“刚才你不是很勇敢吗？还叫嚷着要我滚出地球——”

他死死的盯着男人，怒吼：

“现在呢？你的勇气去哪了？”

那双蓝眼睛中正在酝酿着红光。

“求求你，”男人脸色涨红，挣扎着求饶，“我错了，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

“放过你？”黎明者咆哮道，“你怎么不肯放过我？这都是你们逼我的，你们做这些的时候考虑过……”

他没能说完这句话。

因为远处忽然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紧接着，车灯的光线朝着这边照射了过来。

数辆军用装甲车呼啸而至，全副武装的军人从那上面跳下，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为首的军人拿着扩音器，冲着他喊：

“放下人质！”

那人的脸上是视死如归的表情。

“立刻放开人质，举起双手，黎明守护者！”

“……我……？”

这一幕的既视感太强，曾经的回忆一瞬间涌上来。当他还是一个普通人的时候，毫无疑问，他钦慕军方的力量，信任自己的国家，而他从未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会成为军队的敌人。

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我这是在做什么？

慌乱，无措感席卷而来，将先前的怒火扑灭，残存的余温带来了更复杂的感受，于胸膛之中激荡。

他抬起头，想说些什么——

但迎接他的是密集的子弹。

还有大口径的炮弹。

那些炮弹呼啸而来，撞击在他的身躯上，火焰在他的周身燃烧，却没能伤害到他半分。

黎明者闭了闭眼睛。

……他们在向我开火。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们本应该信任我的。

我做了这么多，比正义联盟多得多……

为什么……

他的脑子里乱成一团，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想面对那一双双凌厉的目光，那让他感觉到自己就像是在站在审判席上。

最终，他选择了逃离。

他化成一道黑白色的光束，冲破了枪林弹雨，飞向远方。

……接下来要去哪里？

……他不知道。

他迷茫的在夜空中飞行了很久很久，景色在他的身侧掠过，海风吹过他的发丝，替他拭去了身上的硝烟味。

当他落在地上之时，眼前是一栋熟悉的房屋——一栋木制结构的二层小楼，白色的外墙，昏黄的灯光正从窗户里往外透出。

……这是他父母的家。

……他居然不知不觉回到了这里。

他愣愣的看着那栋房子，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他很想进去看看他们，寻求他们的安慰，但他也很清楚，这个世界，他的父母根本不认识自己。

他抿了抿嘴，正要转身离去时，忽然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

大概是落地时的气流吹动了风铃，听到了声响的杰瑞肯特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握着一把猎枪，满脸警惕的推开了门。

“你是谁？”他神色不虞的问，“为什么——”

后半句话消弭于空气之中。

因为他看清楚了面前究竟是谁。

“噔、噔、噔。”

杰瑞吓的往后倒退了好几步，他神色惊慌，脸上的肌肉颤动着，眼里满是恐惧。

“黎明者！”他颤颤巍巍的喊，“你……你怎么会在我家门口？”

他死死抓着手里的枪管，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我……我没有反对过你，”他慌乱的解释，“我可以发誓，我真的没有参与过反对你的游行，我的妻子也没有……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黎明者浑身僵硬，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变得硬邦邦的，每跳一下都将他的胸口撞的发疼。

“我……”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嗓子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什么也说不出来。

杰瑞的手在发抖，他重复着刚才的话：

“我们没有参与过任何反对你的行动，我们不是你的反对派，别抓我们……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