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同人)万山归途(115)
“我懂了。”我说。
他淡淡道:“那你就走吧。”
“你还能动吗?”
他并没有回答,努力地抬了抬手,移动范围很有限。
“哦,那就好。”
我从身后拔出尼泊尔刀,毫不犹豫的割开我的右手静脉,再割左手,大量的血涌出来,很快,我的手套就完全浸湿了,淋淋漓漓,几乎淌成红色的河。
“你有病吧。”他惊讶地看我。
我说,静脉全都割开,我活不过半个钟头,你跟我走,我的血不太管用,但量大出奇迹,我们杀出去。
他沉默了半天才缓过神来。
“丧心病狂啊小三爷——”
“多谢夸奖,严师出高徒。”
我把衣服一件件脱下来,一直脱到只剩速干内胆,我把它用刀划成一条一条,用它们当做绳子把他捆在背上,重新穿好衣服,很快地拉上冲锋衣的拉锁。
黑眼镜比我想象的重的多,他的肌肉比例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当我艰难地完成这一切,我已经满头大汗,我们两个几乎被我的血浇透了。
我摇晃着站起来,咬着牙道:“你他妈的也别感激我,我不是为了你,咱俩的师徒情分还没到那份上。你死了,谁跟我的小哥聊你们封建余孽的屁事,你去跟他聊饥荒,聊起义军,聊变法和革命党,你去吵死他,我是受够了他那副谁也走不进他心里的样子了,再说托孤这事谁不会,这是我对小花的江湖道义。”
他就笑,轻轻地说哑巴张没看错人。
我其实读不懂瞎子和小花,如果说我和闷油瓶的关系是踏遍万水千山,归来仍是初恋,他俩却好像夜场一夜情的对象,睡得天昏地暗抵死纠缠,腌透了对方身上的香水和烟酒味,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纠缠和分开都透出一种神经病的劲儿。
我觉得,小花是一个强逻辑的人,他要把所有人都算透了、掌控在手里,他才有安全感。但瞎子不受控,这货天生就野性难驯,枉担了二老板的名头,带着自己的人,跑滴滴都不听他的。
那天的山洞仿佛没有尽头,数以万计的虫在聚集、变异,它们暂时不敢上前,如潮水般围拢集结,越来越多,对我们的死亡虎视眈眈。
我和瞎子是两个血人,踏着腥臭的虫尸,一步步地走。
以瞎子的说法,他和小哥早已不属于任何一个时代,他们在人间没有落脚点,而死亡只是结束漫长旅途的一次沉睡,别人不必替他们悲伤。
这句话让我十分酸楚,记得很久以前,闷油瓶也说过,人不止会追求长生,也会追求死亡。
我说,你这就是一派胡言,一把年纪活到狗肚子里去了,比六岁孩子还幼稚。你跟世界有了连接,你的命就不是你自己的了,你不在桃源里,你的身上拴着别人的喜怒哀乐。
我恨得牙痒痒,一路数落他:“你们两个百岁老人,都是属猫科动物的,老练狡猾,阴险奸诈,让人讨厌,你们明明喜欢,你就是要观望,让别人操碎了心,把所有都掏给你们,无条件的爱你们,相信你们,你们才肯放下戒备心,你把所有好处都拿了,还高高在上的笑别人,我贱,小花也是贱。”
他啧了一声,道:“你们不就好这一口吗?”
“傻逼。”我偏了偏头,“我们不是好这一口,我们是没办法,是因为你们值得。”
他就愣住了,
“徒弟,要是我死了——”
“闭嘴吧,让我省点力气。”我说,我的视野已经开始模糊,大量失血让我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后背麻麻痒痒,像被极小的针扎着,分不清是冷还是热。
我步履蹒跚,努力做出很淡定的样子:“你死不了,你们就是一群精神病,有我在,全都给我活着,来雨村种地赎罪,一个都不准死。”
那些虫子绕着我们,跃跃欲试,包围圈越来越小。
我们已经是困兽之斗,我的血形成了暂时的屏障,它们不急于一时。
我能听到潮涌般的细响,在我们头顶,身旁,脚边,迫不及待的盘旋,万千细小的脚划过石缝的沙沙声,铺天盖地,
我打开了我的户外蜂鸣警报器,这玩意能断断续续发声三十分钟,如果闷油瓶和胖子他们已经会合,如果他们找到了刘丧,如果刘丧能听见声音,如果命运能再帮我一次。
我听到远处传来巨大的轰鸣,我问黑眼镜:“是又地震了吗?”
他不说话,背后无声无息,我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我看到凌乱的手电光以速度向我们靠近——
光线越来越亮,我看到闷油瓶矫健的身形,胖子惨白的脸。
巨大的火光在我们身后燃烧,形成一人多高的火墙,是我们的自制火焰枪,胖子不知道加了多少燃气,烧的像美军攻打硫磺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