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同人)万山归途(166)

作者:君子在野

大家换上新衣服,轮流给族长磕头么?闷油瓶没让我准备回礼,应该不是。

可能只是一群被时代遗忘的老人,聚在不知哪间山里的破庙,聊一聊属于他们的旧时光。

我心说,怎么也要表表心意的,张家又有两个孩子出生了,明年得提前给他准备好红包。

大年初三,我们回了趟东北。

不是为了走闷油瓶的老家亲戚,他那个老家早没人了,纯粹是为了避开杭州人山人海的游客,去北方小城躲个清净。没想到吉林的冬天那么冷,零下三十多度啊,一下飞机就给我冻懵逼了,我的睫毛都结冰了,带着硫磺味的冷风往鼻孔钻,大脑完全不反应,就只剩下“冷啊!”这句咆哮,好家伙,在南方恼人的湿冷里呆久了,我都快忘了东北这种像被一闷棍直接打死的冷了。

春节期间酒店难定,我们找了家村里的农家乐,官网的图很美,从窗外能望见覆着雪的远山。

下了飞机再坐汽车,摇摇晃晃,又是两个小时。

我们等行李,搬箱子,出机场,进车站,坐进简陋的城际公交,比当年从容,他甚至在往车底卸完行李后,拍着司机的肩膀说话,一个手势他们就互相懂得。

他对我却一如既往的沉默,我裹着羽绒服,哆哆嗦嗦地跟着他上车又下车,突然发现,这里的他,不是我认识的他。

像他最初的样子,带我们走进三圣雪山的样子,不对,是更早,更早的他。

雨村的日子磋磨了他的棱角,我能感觉他一直是收着力的,而在这里,在在远山和风雪之间,复又凛冽而自由,大概是孤狼回归了它的山头,一切都由他做主了。

我跟他说话,他的回应很少,态度淡淡的,目光蒙着一层苍凉。

也许人骨子里是有乡愁的,即便离开了那么多年,即使早已习惯了城市的喧嚣,但当走出飞机的一瞬间,当小时候的风再吹起,回头看半生走过的路,依旧大雪纷飞。

他的步速很快,像他当年单独行动的时候,我几乎一路都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我们住的民宿很有东北民俗的味道,老式村屋,里面黑黢黢的,一股焦香的烧饼味,卧室很小,进门就得上炕,炕上铺着红绿大花被褥,墙上贴着很多年画和旧报纸,特意做的怀旧效果。

收拾完东西正好夕阳西下,从窗户往外看去,覆盖着大雪的村庄干净肃杀,一片寒天黑土,树木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干显得雾蒙蒙的,一切都是黑和白,天却是红的,西边的林子坠着一轮血色的残阳。

大炕下面通烟道,坐上去屁股都暖和,闷油瓶熟练的铺开被子,掸了几下,不知他怎么弄的,十斤重的厚棉花被变得又松又软,我感激地看他,这时候的他就像个筑巢仙人。

我太累了,脑子冻得不清醒,早早睡下了。

一觉醒来,只见玻璃窗结了满满的霜花,这是我第一看到真正的霜花,像雨林,像芭蕉叶子,像满天飘飞的羽毛,一叶压一叶,把玻璃盖得严严实实,我摸了摸,厚厚的一层冰。

卧室就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外面天寒地冻,室内温暖如春,被彻底隔绝成两个世界,我整个人懒懒的,充满了不用出门劳作的幸福感,这时才知道了为什么东北把过冬叫猫冬。

在温暖的炕上,昏天暗地的像一对猫,我摸索着抱住闷油瓶,他也习惯性的搂着我,恍了一下神,又开始缠绵。

他那天其实不太想理我,但我特别主动,他就问我怎么了。

我搂着他亲吻,就问他,在你们这里,小伙子和心爱的姑娘睡一觉,就是定终身了吧。

他一下子很触动,翻了个身,压在我身上。

在干燥寒冷的地方,人是不出汗的,他皮肤白的近乎透明,微皱着眉头用力,没有任何表情,氛围非常奇特,我扣在他身上,一边做,一边就摸索着抓过民宿做布景的二人转红手绢,蒙在他头上,他眯着眼睛看我,像在问我又怎么了,我就笑,轻轻道:“你看过一部剧么,叫哑巴新娘。”

我是有点无法无天了,他也不说话,扶着我的腰,莽着一股狠劲往深处弄。

我太喜欢这时候的他了,就像一种记忆侵入,隔着漫长的去路,触摸着多年前他独自穿行于风雪的身影,大雪来临的时候,一犹豫就会被埋,你不能停,要迎着风,一直走。

他很投入,而我一遍遍轻轻亲他的脸。

迷离中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一队人马,当年的国境线,他沉默的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在他能冰一样的面孔之下,隐藏着执拗的深情。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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