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同人)万山归途(42)
又是一阵咳嗽,根本憋不住,他来拍我的后背,我摆手示意没关系,道:“这一趟是你接的生意,你知道我不在乎钱,我在乎你,去雷城、去草原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我搅和你的计划也不止一次两次了,你要是认为我们的配合有问题,我跟小花说不干了,我们回吴山居,你要是觉得吴山居吵闹,我们回雨村,你做你的神仙,我修我的院子。”
他面无表情的听着,听到“我在乎你”时,似乎受到了一点震撼。
仍是淡淡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又看着我的胸膛:“去拍个CT。”
我拿着那瓶水跟在他身后,他的背影矫健,瘦削,跟初见时一点都没变。
那种强烈的时空错乱感又来了。
我好像看到两个不同时空的我们,他的大步走在长白山的风雪里,我在十年之后的山脊之上,与他错身而过,沧桑落拓,失去嗅觉,阴郁焦躁——
我变了那么多,他还是最初的他。
可能,人和人对时间的感受是不一样的,有的人生活安稳,转眼就是一生,有的人历经挫折泯灭,度日如年。
我和闷油瓶的时间线大概也是不同的,我走在沙漠、雪山、走在十万大山的腹地,而他在一个我究其一生都无法理解地方画地为牢,这十年里他是怎么过的,他想起过我吗?他回忆我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应该是想过我的,毕竟十年天授他都没忘记我的脸,但他不开口,我统统都不得而知。
我这十年的辛苦,十年的不甘和委屈,都化为一句你老了,我以为这已经足够,所以拼命让自己忘记,我们之间其实隔着一个人间。
我们在医院挂了急诊,包扎,拍CT,刘丧轻度脑震荡,胖子扶着他一趟一趟去洗手间吐,一边走一边骂他,刘丧没有反抗能力,整个人病蔫蔫的靠在胖子身上,我对胖子说你休息,让小哥去吧。
胖子一瞪眼说那不行,这小子贼着呢,我得为了你守护小哥的贞洁。
刘丧的外伤倒是不严重,我的肺也没有太大问题,一点炎症,要吃一周抗生素。闷油瓶拿走了我的检查报告,扫了一眼,脸色缓和了许多,说了句我去买饭就走了。
他这一说我们才感觉到饿,一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
我觉得刘丧这件事很怪,他一个叫街出身的人,照理说对下三滥的招数了如指掌,为什么上了老徐的车?那个逃走的女人又是谁?
夜晚的输液室人影稀少,灯光刺眼,我们简单吃了晚饭,刘丧脸色苍白,吊着止吐针,吃过药,靠在夜间诊室的长椅上休息。
我拿着缴费单据回来,一脚踹在他椅子腿上,胖子赶紧劝我别冲动,我还是恼火,这个人脱离队伍搞事情就算了,到现在也不给我们一句实话。
老子也不是软柿子,老子只伺候闷油瓶这一尊神,假冒伪劣别来硬蹭。
我打定了主意,我好歹算他的救命恩人,他要是再跟我说关你什么事,我就拧着他的头发把他从六楼窗户扔下去。
刘丧头上裹着纱布,眼睛睁开一条缝。
“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
“我们是一个团队。”我说,“这里没人要欺负你,没人在意你,但我要知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我生命里最宝贵的两个人都在为了你瞎折腾,你身上背着我的身家性命,道上叫我一声小三爷,我眼里不容沙子。”
“你就不能让我缓缓?”
“缓你麻痹。”我揪着他衣领把他拎起来,“你要是敢骗我,我就告诉张起灵,你穿的西装是假名牌,而且内裤上有个洞。”
我指了指在远处打瞌睡的闷油瓶:“这种事他从不求证。”
他缓缓抬起眼睛:“吴邪我草你妈,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这种话我听得多了。”我扔开他,张开双手,做出一个浮夸的拥抱姿势,“欢迎来到精神病的世界。”
世说传闻大多荒诞,我经历的多了,很难再像年轻时一样唏嘘感慨。
刘丧给我讲了一个很简单的故事,当年他被继母泼了开水,一路要饭去城里找他爹,他爹那时肠癌晚期,在医院就不行了。刘丧就走了,大街小巷的讨生活。
他和一个80多岁的精神病老头在老城区的破桥洞相依为命,那年冬天很冷,一连下了好几场大雪,上面单位的人到处遣返流浪乞讨人员,也找到了他们。
老头害怕被送去收容,工作人员一来他就往外扔屎,往来几次,工作人员就不敢劝了,隔三差五给他们扔件军大衣,扔点吃的用的。
这里面有个女人,看见了刘丧。
十二三岁的刘丧穿得破烂,一脸警惕,当时社会上有许多这种盲流小孩,没人管,不上学,浪迹在火车站、录像厅和洗头房,后面不是打架斗殴死了,就是违法犯罪早早被抓进去,贩毒的、抢劫的、靠小偷小摸混日子的,还有半只脚踏进黑道的,被飞速发展的时代抛下,成了社会的阴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