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碎玉没听话。她看着张起灵的背影消失在风沙里，突然想起他昨晚给她掖被角时的样子——他指尖的茧子蹭过她的脸颊，低声说“等解毒了，带你去长白山看雪”。她攥紧手里的陨铜碎片，推开车门追了上去。

矿洞入口藏在座坍塌的佛塔下，门楣上刻着张家的族徽，两只麒麟正撕咬着条巨蛇。胖子刚想往里闯，就被解雨臣拽了回来——门柱上缠着圈银色锁链，链环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咒文，在黑暗里泛着冷光。

“是张家的血脉锁。”汪碎玉突然开口，声音发颤，“只有张家人能打开。”她看着锁链上的花纹，突然想起汪家古籍里的记载——张家圣女的血能解血脉锁，那是种比麒麟血更纯的血脉，被称为“天脉”。

话音刚落，矿洞里突然传来脚步声。个穿着白衣的女子从阴影里走出来，长发用根银簪挽着，发梢沾着雪粒似的冰晶。她的眉眼像极了张起灵，只是更柔和些，走到张起灵面前时，抬手替他拂去肩头的沙砾，动作自然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起灵，你终于回来了。”女子的声音像山涧的泉水，清冽又温柔，“母亲在陨铜核心等你，她说要亲自为你净化血脉。”

张起灵的身体僵了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点了点头。他看向汪碎玉的方向，眼神复杂得像团雾，最终却跟着女子走进了矿洞。

汪碎玉的指甲突然掐进掌心，陨铜碎片硌得骨头生疼。她看着那女子的背影，突然想起汪家档案里的照片——张海清，张家现任圣女，张起灵的青梅竹马，据说两人从小就被定下婚约。档案里还写着，张海清的血能克制一切邪祟，包括汪家的尸蹩蛊。

“碎玉妹子，别多想。”胖子想拍她的肩膀，却被她猛地躲开。汪碎玉的眼睛死死盯着矿洞深处，后颈的黑纹突然暴涨，像有无数条小蛇在皮肤下游走。

“我没事。”她低声说，声音冷得像冰。她转身往矿洞里走，脚步快得像在逃，却没看见解雨臣担忧的眼神——她耳后的皮肤已经开始发僵，那是变成禁婆的前兆。

矿洞深处比想象中更冷，岩壁上结着层薄冰，冰面映出无数扭曲的人影。汪碎玉跟着前面的脚步声，突然听见张海清的声音在回荡：“起灵，当年你为了这汪家余孽，不惜违背族规，值得吗？”

张起灵的声音很淡，却清晰得像冰锥扎进汪碎玉的耳朵：“她和汪家无关。”

“无关？”张海清笑了，笑声里带着冰碴子，“她后颈的鬼爪纹，是汪家最烈的‘蚀骨蛊’，中了这蛊的人，最后都会变成没有意识的禁婆。你留着她，是想让她将来咬死你吗？”

汪碎玉的脚步顿住了。她摸着自己的后颈，那里的皮肤已经硬得像石头。她突然想起张起灵每次渡灵力时的样子——他的指尖总是泛着白，额头渗着冷汗，却从不说疼。原来他早就知道，这毒会害死他吗？

前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她悄悄绕到石柱后，看见张海清正拿着根银针刺向张起灵的后心。银针刺入的瞬间，张起灵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黑金古刀“当啷”落地，瞳孔里爬满了血丝。

“这是‘锁灵针’，能暂时封住你的麒麟血。”张海清拔出银针，针尖沾着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冰晶，“母亲说了，只要你肯娶我，她就拿出陨铜心，帮你彻底摆脱这汪家丫头的纠缠。”

张起灵猛地咳出口血，血落在冰面上，瞬间冻成了朵血色的花。他看着张海清，眼神冷得像长白山的雪：“不可能。”

“不可能？”张海清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那你就看着她变成禁婆吧！”她从怀里掏出个青铜盒子，打开时里面爬着只巴掌大的尸蹩，甲壳上刻着汪家的族徽，“这是母蛊的核心，只要我捏碎它，那丫头身上的子蛊就会立刻发作，不出半个时辰，她就会变成只会啃食活人的怪物！”

汪碎玉的呼吸突然停住了。她看着那只尸蹩，突然想起汪灿说过的话——母蛊和子蛊同生共死，若母蛊被毁，子蛊宿主会在剧痛中疯癫。她下意识地后退，却撞到了身后的石柱，发出的响动惊动了前面的人。

张起灵猛地回头，看见她时瞳孔骤然收缩。他想冲过来，却被张海清用银链缠住了脚踝，银链上的咒文烫得他皮肤冒烟：“别过去！你想让她死得更快吗？”

汪碎玉看着张起灵挣扎的样子，突然笑了。她的笑声在空荡的矿洞里回荡，带着种说不出的悲凉：“原来你们早就串通好了。”她看着张起灵，眼眶里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你接近我，就是为了用我的子蛊引出母蛊，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