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忘了，汪碎玉最恨的，就是背叛。

后来，瞎子在山崖下找到她得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了，其实他已经后悔了。再后来，阿宁得死，彻底让两人在也回不到从前了。

“那是假的。”张起灵的声音发颤，“我和她没有……”

“闭嘴！”汪碎玉突然厉声打断他，眼泪终于忍不住从眼角滚落，刚掉下来就冻成了冰珠，“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张起灵，你们污蔑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是假的？你帮着吴邪他们屠了汪家最后那点人时，怎么没想过是假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哭腔，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你知道吗？那些人里，有给我偷偷塞过糖的老婆婆，有教我打刀的大叔……他们从来没害过任何人，还有什么也不懂的婴儿，你却让他们死在你们的刀剑下。张起灵，你好狠的心啊……是你们先不要我的，所以我也不要你们了…”

因为长老说，他们是汪家人，是张家的敌人。因为吴邪说，汪家人手上都沾着血。他像个傻子一样，亲手碾碎了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温暖。

“对不起……”张起灵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破碎，“碎玉，对不起……”

“你的对不起值多少钱？”汪碎玉看着他，眼睛里的泪混着血，“能让阿宁活过来吗？能让那些枉死的人活过来吗？能让我后心的蛊虫不疼吗？”

她的手突然抬起，想去抓什么，却在半空中落了下来，重重砸在雪地上。左手掌心的伤口被冰碴扎得更深，血混着雪水往地里渗。“我不要你的对不起，张起灵。”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早就不要你了……从阿宁死的那天起，从你们屠杀那些妇孺老人起，我们就回不去了。”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极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张起灵心上。

“别碰我。”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张起灵，我们早就两清了。你救我，是想让我继续当你的棋子吗？还是觉得亏欠我，想弥补？”

她笑了笑，眼泪又掉了下来：“你的弥补，我要不起，也不想要了。那天，在你转身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完了。汪家的事，张家的事，都跟我没关系了。

第100章 哥一辈子都不会扔掉你

汪碎玉后心的青黑色蛊痕突然炸开般蠕动起来，像有无数条冰虫正顺着血管疯狂窜动。她猛地弓起脊背，牙齿咬得下颌骨突突作响，米白色毛衣被冷汗浸透，贴在身上勾勒出嶙峋的骨架。那处蛊痕本是盘踞在后心的暗纹，此刻竟像活物般爬上脖颈，青黑色的纹路在风雪里扭曲，像要把她的喉咙生生勒断。

“呃……”她喉间溢出破碎的痛哼，指尖死死抠住解雨臣的衣襟。左胸的弩箭被这阵剧痛震得松动，暗红的血珠顺着箭杆往下淌，在他玄色外套上洇开朵刺目的花，又很快被寒风冻成暗红的冰壳。

解雨臣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他托着她后颈的手不住发颤，指尖触到她皮肤时，只觉得烫得惊人——那是蛊虫啃噬血肉的灼热，混着雪地的寒气，在她单薄的身子里拧成把淬毒的刀。他低头看她，看见她涣散的瞳孔里映着漫天飞雪，嘴唇翕动着，像是在说什么，却被痛意绞成了破碎的气音。

“碎玉？看着我。”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连带着怀里的人都在微微发颤。他这辈子见过无数腥风血雨，亲手处理过数不清的尸身，甚至在自己被挑断手筋时都没掉过泪，可此刻抱着怀里逐渐变冷的人，他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生生剜开，疼得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汪碎玉的头轻轻晃了晃，似乎想看清他的脸。后心的剧痛像潮水般一波波涌来，蛊虫像是察觉到宿主的濒死，开始疯狂撕咬她的五脏六腑。她猛地咳出大口血，溅在解雨臣的下颌上，温热的血珠滚过他的皮肤，瞬间冻成暗红的冰粒。

“哥……”她终于挤出个字，声音轻得像羽毛，却重重砸在解雨臣心上。她的视线慢慢聚焦，落在他泛红的眼尾，突然扯出个极淡的笑，那笑容里混着血沫和泪水，看得他五脏六腑都揪成了团。

“我疼……”她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被暴雨淋透的幼猫在寻找最后一丝暖意，“他们总说……汪家的孩子不能喊疼……可我真的疼啊……”解雨臣的眼眶“唰”地红了。

三个月前，他把她带回解家，夜里给她上药时，才发现她身上新旧伤痕层层叠叠。背上有鞭痕，胳膊上有烫伤，脚踝处甚至有个月牙形的疤——那是汪家用来标记“弃子”的烙印。他当时握着药棉的手都在抖，她却反过来拍他的手背，笑着说“早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