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好了。”他低声说，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话音刚落，汪碎玉的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原本苍白的皮肤瞬间涨得通红，像是被扔进了滚水里，连带着青筋都根根分明地凸起来。她猛地睁开眼，瞳孔因为剧痛而缩成针尖大小，喉咙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听得人头皮发麻。

“啊——！”

那声音不似人声，更像是濒死野兽的哀嚎。张起灵下意识地想去抱她，却被她猛地推开，她像只被激怒的困兽，在病床上疯狂地挣扎，手脚胡乱挥舞着，输液管被她一把扯断，针尖在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血珠顺着皮肤往下淌，滴在洁白的床单上，触目惊心。

“疼……好疼……”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指甲深深抠进自己的掌心，很快就渗出了血，“烧死我了……让我死……让我死啊！”

门外的解雨臣听到动静，猛地推开门冲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脸色瞬间惨白。他想上前，却被张起灵拦住：“别碰她，这是药力在逼蛊。”

“逼蛊？”解雨臣的声音发颤，看着妹妹疼得几乎要咬断自己的舌头，眼眶瞬间红了，“哪有这么逼蛊的？她快被烧死了！”他想去叫医生，却被张起灵死死拽住手腕。

“没用的。”张起灵的声音沙哑，“这是换命蛊的反噬，只能靠她自己扛。”

汪碎玉还在挣扎，身体烫得惊人，张起灵伸手去碰她的额头，被她一把挥开。她像是认出了他，突然停止挣扎，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眼神里淬着毒，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是你……张起灵……”她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过铁板，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你又来可怜我了？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很可笑？”

张起灵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说不出话。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她突然尖叫起来，猛地扑过去，死死抓住他的手臂，指甲毫不犹豫地掐进他的皮肉里，“你给我滚！我是汪家人！是你的仇人！你救我干什么？看我笑话吗？”

指甲几乎要嵌进骨头里，鲜血顺着张起灵的手臂往下淌，滴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任由她抓着，只是看着她痛苦的脸，眼神里是化不开的心疼。

“坚持住，碎玉。”他低声哀求，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熬过去就好了。”

“熬过去？”汪碎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熬过去又能怎么样？熬不过去又会怎么样？”她猛地加大力气，指甲几乎要将他的皮肉掀起来，“我告诉你，我汪碎玉就算是死，也不会欠你的！”

门外的吴邪和胖子听得心都揪紧了。吴邪下意识地想进去，却被胖子拉住。

“别去。”胖子的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愧疚，“这是她跟小哥之间的事，咱们进去也帮不上忙。”

吴邪看着门缝里那道染血的身影，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知道汪碎玉为什么恨，为什么痛苦。当年若是他能对查查，相信她，几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都怪我。”吴邪的声音发闷，眼圈泛红，“如果不是我……”

“说这些有啥用？”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也有些哽咽，“现在只能盼着那丫头能挺过去。咱欠她的，以后再慢慢还。”

房间里的嘶吼还在继续，汪碎玉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抓着张起灵手臂的力道渐渐弱了下去，但嘴里的话却越来越伤人。

“你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吗？”她喘着粗气，眼神涣散，却依旧死死盯着他，“我告诉你，我看到你就恶心！看到你这张脸，我就想起张海清是怎么杀掉了阿宁，你们是怎么屠戮了汪家得老弱妇孺。”

张起灵的脸色白得像纸，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手臂上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染红了他的袖子，可他依旧纹丝不动，只是一遍遍地重复：“坚持住，碎玉，很快就好了。”

“很快？”汪碎玉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我现在就像被扔进油锅里炸，五脏六腑都在燃烧……张起灵，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贱？明明恨你入骨，却还是忍不住……”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忍不住想靠近你……”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轻轻割在张起灵的心上。他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却被她猛地躲开。

“别碰我！”她的声音又变得尖锐起来，“你滚啊！我不想再看见你！”

解雨臣在旁边看得目眦欲裂，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他从未见过妹妹如此痛苦，如此绝望。

“小哥，要不……”解雨臣的声音发颤，他想说要不就算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不能算了，这是碎玉唯一的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