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没有理会他，只是定定地看着汪碎玉，眼神里的坚定从未动摇。他知道她此刻的痛苦，也知道她心里的恨与爱。他们之间隔着太多的恩怨，太多的鲜血，可就算如此，他也绝不会放手。

不知过了多久，汪碎玉的挣扎渐渐停止了，身体的红色也慢慢褪去，只是脸色依旧惨白，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她抓着张起灵手臂的手垂了下去，指尖还沾着他的血。

“碎玉？”张起灵的心猛地一沉，试探着叫了她一声。

没有回应。

他赶紧探了探她的鼻息，感觉到那微弱的气流，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平，用纱布包扎好她手臂上的伤口，然后才低头看向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臂

解雨臣递过来一瓶碘伏和一卷纱布，声音低沉：“处理一下吧。”

张起灵没有接，只是从怀里摸出那个瓷瓶，倒出第二粒丹药，眼神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定：“一个时辰后，喂她吃第二粒。”

解雨臣看着他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又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的妹妹，终究是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碘伏和纱布放在他手边。

张起灵用没受伤的手拿起碘伏，往伤口上倒。碘伏碰到血肉模糊的伤口，发出“滋滋”的声响，他的身体猛地一颤，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耳后淡金色的纹路又变得清晰起来，显然是疼到了极点。可他只是咬着牙，硬是没吭一声，默默地用纱布包扎好伤口。

门外的吴邪和胖子看到他出来，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吴邪看着他手臂上那圈渗血的纱布，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个时辰后，叫我。”张起灵的声音沙哑，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转身往隔壁的房间走去。他的背影挺直，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落寞，像是背负了千斤重担。

吴邪看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张起灵此刻有多痛，身体上的伤，心里的苦，还有那不知何时会发作的血脉反噬，都在折磨着他。可他却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一个时辰很快就到了。张起灵准时出现在汪碎玉的房间门口，手臂上的纱布已经被血浸透，脸色比刚才更白了些，但眼神依旧坚定。

解雨臣将第二粒丹药递给他，声音低沉：“真的要喂吗？她刚才……”

“嗯。”张起灵接过丹药，没有多余的话，径直走到床边。

汪碎玉还在昏迷，眉头依旧蹙着，像是在做什么噩梦。张起灵小心翼翼地将丹药放进她的嘴里，这次她没有挣扎，丹药顺利地滑入食道。

没过多久，汪碎玉的身体突然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发紫，浑身的骨头缝里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疼得她蜷缩成一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啊……疼……”她在昏迷中呻吟着，冷汗浸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身体抖得像筛糠。

张起灵赶紧握住她的手，想给她一点力量，可她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猛地睁开眼，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痛苦，一把推开他的手。

“别碰我……好疼……”她的声音微弱，却带着浓浓的绝望，“骨头……我的骨头像是被拆开了……”

张起灵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心都碎了。他想替她承受这一切，可他做不到。他只能紧紧地握着她的另一只手，一遍遍地说：“我在，碎玉，我在。”

汪碎玉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她胡乱地抓着，像是在寻找什么救命稻草，最终还是紧紧地抓住了张起灵的手，指甲再次深深掐进他的伤口里。

“滚……你滚……”她喃喃自语，眼泪不停地流，“我不要你在……我不要……”

可她的手却抓得越来越紧，像是生怕一松手，就再也找不到可以依靠的东西。

解雨臣站在一旁，看着妹妹疼得几乎要昏厥过去，心疼得无以复加。他背过身，肩膀微微颤抖，不敢再看。

门外的吴邪和胖子听得心如刀绞。胖子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丫头……”

吴邪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在心里一遍遍地祈祷，祈祷汪碎玉能挺过去，祈祷这一切的痛苦快点结束。

时间一点点过去，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汪碎玉的挣扎越来越弱，抓着张起灵手的力道也渐渐小了下去，最终彻底晕了过去。

张起灵看着她苍白的脸，松了口气，却又立刻提起心来。他知道，最凶险的还在后面。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新旧交织，触目惊心。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只是小心翼翼地将汪碎玉的手放回被子里，然后转身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