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粒，什么时候喂？”解雨臣的声音沙哑，眼眶通红。

“再过一个时辰。”张起灵的声音疲惫，却依旧坚定。

他走到走廊尽头，靠在墙上，闭上眼睛。手臂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骨头缝里的反噬也在不断加剧，可他却毫不在意。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汪碎玉痛苦的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让她活下去。

吴邪和胖子看着他疲惫的身影，心里都不是滋味。他们知道，接下来的第三粒丹药，将会是最艰难的一关。

一个时辰后，张起灵拿着第三粒丹药走进房间。汪碎玉依旧昏迷着，脸色平静了许多，像是暂时摆脱了痛苦。

张起灵小心翼翼地将丹药喂进她的嘴里，然后静静地坐在床边，等待着药效发作。

这一次，汪碎玉没有挣扎，也没有嘶吼，只是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做什么噩梦。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嘴里开始喃喃自语。

“别过来……别碰我……”她的声音微弱，带着浓浓的恐惧，“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别不要我……”

张起灵知道，她开始看见自己最恐惧的东西了。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轻声说：“碎玉，别怕，那都是假的，我在这里。”

汪碎玉像是没有听到，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噩梦里。“他们来了………”她的声音颤抖，眼泪不停地流，“不要拿针扎我，我会听话的……”

可汪碎玉像是被恐惧吞噬了，突然尖叫起来：“小哥！你信我，我没有杀阿宁，我没有……别不要我，我没有家了……”

张起灵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他俯下身，在她耳边大声说：“我不会不要你，不会……”

汪碎玉的眼睛猛地睁开，眼神涣散，却像是在寻找什么。当她的目光落在张起灵脸上时，突然安静了下来，眼泪不停地流，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不知道眼前的是幻觉还是真实的。

汪碎玉看着他，眼神渐渐变得清明了些。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像是在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在。

“小哥……”她的声音微弱，带着浓浓的委屈，“我是不是死了……”

“胡说。”张起灵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你活的好好的，我不会让你死的，至少不能死在我前面。”

汪碎玉的眼神忽明忽暗，呢喃着：“就让我沉沦一会了，沉沦一会。”说着手指摸上了他的脸，随后就陷入了昏迷。

时间一点点过去，汪碎玉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脸色也慢慢红润起来。张起灵知道，她终于熬过去了。

他松了口气，身体一软，差点倒在地上。手臂上的伤口已经麻木，骨头缝里的反噬也暂时退去，可他却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解雨臣走进来，看到汪碎玉平稳的呼吸，激动得说不出话，眼眶通红。

“她……她好了？”

张起灵点了点头，声音疲惫：“嗯，好了。”

吴邪和胖子也走进来，看着床上安静睡着的汪碎玉，心里都松了口气。

“太好了……”吴邪的声音哽咽，眼圈泛红。

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也有些激动：“这丫头，总算是挺过来了。”

张起灵看着汪碎玉恬静的睡颜，嘴角露出一丝微弱的笑容。他知道，他们终于熬过了最艰难的一关……

第109章 解连环

汪碎玉的呼吸匀净得像深谷里的溪流，终于褪去了那层濒死的青灰。张起灵坐在床边，指尖悬在她脸颊上方半寸，那声“对不起”在舌尖滚了又滚，才轻轻落在被单上，轻得怕惊散这片刻的安宁。

他起身去拿帕子，动作轻得像怕踩碎地上的月光。帕子是解雨臣备下的，带着淡淡的艾草香，说是能安神。他捏着帕角，一点点擦去她额角的冷汗，那片皮肤还留着逼蛊时的灼意，烫得他指腹发麻。她鬓角的碎发被血痂黏在脸上，缠着他手腕的纱布，他不敢用力，只能用指甲一点点剥离，像在拆解一件一碰就碎的瓷器。

“对不起。”他又说了一遍，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涩。视线落在她干裂的唇上，那里还留着被牙齿咬出的血痕，是刚才挣扎时留下的。他想起不久前，在雨村，她也是这样咬着唇，把最后一块定盛糕送给他，说“张小哥吃，甜甜的”。那时她眼里没有恨，只有亮得像星子的信任，连冻得发紫的指尖都在发抖，却硬要把温暖让给他。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药液滴进输液管的轻响，规律得像某种倒计时。张起灵就那么坐着，看晨光漫过她的眉骨，看她偶尔蹙起的眉头，耳后淡金色的纹路时明时暗。他比谁都清楚，这平静是偷来的。等她睁开眼，那些藏在温顺表象下的尖刺就会悉数竖起，会用最狠的话剜他的心，会像昨夜那样抓烂他的皮肉——可他还是想多坐一会儿，哪怕只是看着她沉睡的模样，也好过面对那些淬了毒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