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看着汪碎玉埋在他颈窝的脑袋，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这丫头的狠厉，似乎比他想象的更重，那枚藏在她脑子里的芯片，到底还在影响着她多少？

他必须尽快找到取出芯片的办法，不能再让她被那些冰冷的程序控制了。

“走，哥哥带你去吃糖画。”解雨臣站起身，牵着汪碎玉的手，“昨天不是说要画老虎吗？”

汪碎玉的眼睛亮了亮，点点头，任由他牵着往外走。经过那些还没清理干净的血迹时，她的脚步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跟着解雨臣走出了正厅。

阳光正好，照在胡同里的青石板上，反射出温暖的光。解雨臣看着身边蹦蹦跳跳的汪碎玉，心里默默说：“再给我一点时间，碎玉，哥哥一定会让你变回原来的样子。”

那个会笑着喊“瞎子叔”，会把橘子糖藏起来舍不得吃，眼里有光的小姑娘。

他一定会找到她的。

第125章 当年你护我，现在换我了

胡同里的糖画摊还冒着热气，老虎形状的糖坯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可汪碎玉脸上的雀跃突然僵住，瞳孔像是被投入冰窖的石子，瞬间覆上一层死寂的白。

“嗡——”

后颈的芯片突然发出尖锐的震颤，像有根烧红的针在颅腔里搅动。汪碎玉猛地捂住头，指缝间渗出的冷汗打湿了鬓角。她看见解雨臣的脸在眼前碎裂成无数块，每一块都在重复着“危险”的口型，可耳朵里只剩下电流的嘶鸣。

“碎玉？”解雨臣刚要碰她，就被一股蛮力狠狠甩开。

汪碎玉站直身体，月白色的袄子下摆还沾着早晨未擦净的血痕。她的眼神彻底变了，清澈的瞳孔被猩红的数据流淹没，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不属于她的冰冷：“目标确认：解雨臣。清除指令：执行。”

解雨臣心头一沉。这不是碎玉的声音，是汪家运算部特有的电子合成音，通过芯片直接篡改了她的声带振动频率。

“运算部的杂碎，敢动我的人？”他摸向腰间的软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可看着汪碎玉那双完全陌生的眼睛，剑尖终究没能递出去。

就在这时，胡同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汪灿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左臂还缠着渗血的布条——那是他为了挣脱汪家派来的监视者，硬生生用石头砸断锁链留下的伤。

“碎玉！关闭神经接驳！快按后颈第三根脊椎的位置！”汪灿的声音劈了叉，他比谁都清楚被芯片操控的滋味。当年在汪家实验室，他亲眼见过无数个像他们一样的实验体，在指令操控下互相残杀，最后变成培养皿里模糊的血肉。

汪碎玉的身体明显一震，猩红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挣扎的清明。她抬起手，指尖颤抖着要触向后颈，可芯片的电流瞬间加强，手臂像被无形的线扯着，猛地转向汪灿的咽喉。

“别过来！”她嘶吼着，声音在电子音和本音之间撕裂，“汪灿你走！我控制不住……走啊！”

汪灿没动。他看着她眼底翻涌的血色，突然笑了，笑得比胡同口的残阳还要刺眼：“十二岁那年在实验舱，你也是这么让我走的。结果呢？还不是偷偷把半块压缩饼干塞进我嘴里？”

那年汪家搞“极限耐受实验”，他们被关在零下二十度的舱室里，三天只给一块压缩饼干。汪碎玉发着高烧，却趁监控死角把饼干掰了大半给他，自己嚼着碎渣说不饿。

“这次不一样……”汪碎玉的指甲已经掐进汪灿的颈侧，血腥味顺着指缝漫进鼻腔，“我会杀了你的！汪灿我真的会……”

“那也得拉你一起走。”汪灿突然伸手按住她的后颈，指腹精准地抵在芯片的位置，“当年你护我，现在换我了。”

他的掌心带着锁链磨出的茧子，粗糙的触感让汪碎玉浑身一颤。芯片的电流疯狂反噬，她能感觉到汪灿的指骨在自己掌下咯吱作响，可他就是不松手。

“指令冲突……启动强制清除……”电子音变得尖锐刺耳。

汪碎玉的手臂骤然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汪灿的脸迅速涨成青紫色，他看着她眼底那丝快要熄灭的清明，艰难地咧开嘴，用口型说：“活下去。”

“呃——”

喉骨碎裂的闷响在胡同里回荡。汪碎玉猛地松开手，看着汪灿直挺挺倒下去，眼睛还圆睁着，仿佛还在说那句“活下去”。后颈的芯片还在发烫，可颅腔里最疼的地方，却不是被电流灼烧的位置。

“汪灿……汪灿！”她跪倒在地，手指抚过他逐渐冰冷的脸颊，才发现自己在哭。那些被芯片压制的记忆突然决堤——实验室的消毒水味，他偷偷藏在靴子里的糖纸，还有每次实验前，他总说“碎玉你别怕，我数到三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