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暴怒，更多的却是恐惧，像个怕被抛弃的孩子：“张海清的婚约是假的，我口袋里一直揣着你的实验体编号；那天在崖底，我抱着你走了十里地，你发着烧，喊了我的名字……”

“我不听！”汪碎玉突然捂住耳朵，拼命摇头，“我不听我不听！你在骗我！张起灵你在骗我！”

后颈的芯片再次发出尖锐的嗡鸣，这一次的电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她眼前的张起灵突然变成了张海清的脸，笑着对她说：“他就是个骗子，碎玉，他从来都没爱过你。”

“啊——！”汪碎玉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猛地推开张起灵，像只受惊的兔子，连滚带爬地往密室跑。

“碎玉！”张起灵赶紧去追，却因为动作太急，牵扯到背后的伤口，疼得闷哼一声，眼前阵阵发黑。

等他扶着墙壁站稳时，汪碎玉已经冲进了密室，“砰”的一声锁上了门。里面传来解雨臣惊慌的呼喊，还有什么东西摔碎的脆响，最后只剩下压抑的呜咽，像只受伤的小兽。

张起灵站在门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离门板只有一寸。背后的伤口在渗血，疼得他几乎站不住，可心口的疼更甚，像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块。

走廊里的风带着雪粒子，灌进领口，冷得人骨头缝都发疼。他看着紧闭的门板，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她被关在电击舱里，也是这样拼命拍打着玻璃，眼神里的绝望，和刚才一模一样。

那时候他没能救她，现在还是没能。

密室里，汪碎玉缩在墙角，死死捂住耳朵，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解雨臣蹲在她面前，想替她擦眼泪，却被她躲开。

“哥哥，让他走……”她哽咽着，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恐惧，“让他走好不好？我怕……我真的怕……”

解雨臣看着她颤抖的肩膀，又看了看紧闭的门板，终究是叹了口气，掏出手机给翟星耀发了条信息：“带小哥去换药，看好他，别让他靠近密室。”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听见门外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沉重得像踩在每个人的心上。

汪碎玉蜷缩在墙角，后颈的芯片还在微微震颤，可她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她只是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恍惚地想：原来有些伤疤，从来就没好过。

就像崖底的风，一吹就疼，一想就颤。

而那个站在崖边的身影，成了她这辈子都跨不过去的坎，解不开的结。

第127章 心里还有余温，就总有愈合的可能

吴邪的手还停留在门把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解雨臣那一眼像淬了冰，不仅冻住了他到嘴边的话，连带着走廊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他看见解雨臣轻轻拍着汪碎玉颤抖的背，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瓷器，而自己这个闯进来的人，倒像个带着棱角的顽石，连呼吸都显得多余。

“出去。”解雨臣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他没抬头，视线始终落在汪碎玉的发顶，仿佛多说一个字都是对她的惊扰。

胖子在吴邪身后拽了拽他的胳膊，用口型比了个“走”。吴邪喉结滚动了一下，终究还是松开了手，门轴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像一声叹息，将里面的哭声与外面的沉默隔绝开来。

走廊尽头的窗户没关严，晚风灌进来带着些凉意。吴邪靠在墙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一巴掌甩出去时的力道——不是打在汪碎玉脸上的疼，是反震回来，砸在自己心上的钝痛。他那时怎么就昏了头？明明知道汪碎玉不是会背信弃义的人，明明看到她被那些所谓的“证据”逼到绝境时眼里的慌乱，却还是被那股子被背叛的怒火冲昏了理智。

“天真，别跟这儿杵着了。”胖子递过来一根烟，“花儿爷在里面，比咱们会劝。”

吴邪没接，只是望着紧闭的房门发呆。“你说……我是不是特浑？”他声音发哑，“当初是我拉着她进这趟浑水的，说要护着她，结果呢？”

胖子叹了口气，自己点上烟：“错了就认，认了就改。现在不是揪着自己不放的时候，得想办法把事儿掰回来。”他吸了口烟，烟雾缭绕中，眼神难得正经，“那丫头心里的坎，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过去的。但小哥那儿……”

两人同时看向不远处的张起灵。

他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背靠着墙，目光落在门板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月光从窗户斜斜照进来，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清冷的轮廓，连带着那把从不离身的黑金古刀，都像是蒙上了一层霜。这些年他总是这样，话少，存在感却强得让人无法忽视，尤其是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刻，他站在那里，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