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小哥……”吴邪犹豫着开口，“他是不是也怪我？”

胖子刚要说话，就见张起灵动了。他没有看他们，只是抬起手，轻轻敲了敲房门。

里面的哭声顿了一下。解雨臣的声音传出来：“进来。”

张起灵推开门走了进去，动作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吴邪和胖子在门外站着，能听到里面隐约的动静，却不敢再靠近。胖子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了，走廊里的感应灯忽明忽暗，映着两人沉默的脸。

“你说花儿爷会不会把咱们俩卖了？”胖子忽然冒出一句。

吴邪苦笑了一下：“卖了也是活该。”

房间里，汪碎玉已经止住了哭声，只是肩膀还在微微颤抖。她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看不清表情。解雨臣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瓶没开封的水，却没递过去，只是安静地陪着。

张起灵走进来后，没有说话，只是在房间另一头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他的目光落在汪碎玉身上，很平静，没有责备，也没有怜悯，就像一汪深水，包容着所有的情绪。

这种沉默并没有让人觉得尴尬，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安宁。汪碎玉慢慢抬起头，看了解雨臣一眼，又看向张起灵，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想说什么就说吧。”解雨臣终于开口，声音缓和了些，“这里没外人。”

汪碎玉吸了吸鼻子，声音还有些沙哑：“我没杀阿宁。”

“我知道。”解雨臣点点头，“吴邪也知道，他就是个蠢货，被人当枪使了。”

提到吴邪，汪碎玉的眼神暗了暗。那一巴掌的疼早就过去了，但心里的那道裂痕，却像是被雨水泡过的伤口，又肿又胀。她不是没被人冤枉过，在汪家那些年，构陷与算计是家常便饭，可那些都比不上吴邪这一巴掌来得疼。因为她曾以为，吴邪是不一样的，是可以相信的，是把她当自己人的。

“他不是故意的。”张起灵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当时他被风怒冲昏了头脑。”

汪碎玉凝视着他，眼眶瞬间变得如熟透的樱桃般猩红。她深知张起灵此举是想为吴邪辩解，然而这解释传入她的耳中，犹如一把利刃，深深地刺痛着她的心，让她倍感酸楚。她嘴角微微抽搐，试图挤出一丝笑容，却如那被寒霜打蔫的花朵，怎么也绽放不开：“是否故意，又有何区别呢？事实便是，他宁愿相信他人，或者是那些所谓得假的不能再假得证据，也不愿相信我。”

解雨臣叹了口气：“碎玉，吴邪那小子……”

“我知道他本性不坏。”汪碎玉打断他，“我就是……过不去那个坎。”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窗外的风更大了些，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解雨臣看着汪碎玉泛红的眼角，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他认识汪碎玉不算久，但也知道这丫头看着外表强硬，心里其实比谁都敏感。这次的事，不光是吴邪那一巴掌，更重要的是，她再次被推到了“异类”的位置上——就像在汪家时一样，所有人都觉得她心怀不轨，所有人都等着看她出错。

她知道解雨臣说得对，可道理懂，心结却难消。就像一根刺扎进了肉里，就算知道它不该在那，拔出来的时候还是会疼。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凝重。吴邪走到汪碎玉面前，停下脚步，嘴唇动了好几次，才憋出一句：“碎玉，对不起。”

汪碎玉抬起头，看着他。吴邪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脸上写满了愧疚，和当初那个意气风发、带着她闯古墓的少年判若两人。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吴邪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一脸真诚，说会保护她。

“我知道对不起没用。”吴邪的声音带着颤抖，“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后悔了。那一巴掌，我不该打。我不该怀疑你。”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汪碎玉，“你打回来吧，或者骂我一顿，怎么都行，别憋在心里。”

汪碎玉没有接纸巾，也没有动手。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了很久，久到吴邪的后背都渗出了冷汗，才缓缓开口：“吴邪，。”

吴邪愣住了。

“我气的是，你明明知道我经历过什么，明明知道我最害怕的就是不被信任，你却还是……”汪碎玉的声音哽咽了，“你把我推出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可能再也爬不起来了？”

吴邪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确实没想过，当时他满脑子都是被背叛的愤怒，已及阿宁的凄惨，只觉得汪碎玉辜负了他的信任，却忘了她从汪家出来时，已经是遍体鳞伤。他那一巴掌，不仅打碎了他们之间的情分，更可能打碎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