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同人)汪家棋盘,她是弃子,也是心尖血,番外(373)
张起灵从怀里摸出块红糖,用帕子包着递过去。帕子是吴邪送的,上面绣着只歪歪扭扭的胖猫,说是杭州老字号的花样。汪碎玉接过时,指尖碰到他的掌心,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却没像前几日那样立刻躲回墙角。
“甜的。”她含着糖说,眼睛里闪过一丝极淡的光,“比汪家给的甜。”
张起灵知道汪家给实验体吃的“糖”是什么——掺了镇静剂的药丸,那些白大褂说“甜能让血液更纯净”。他往火塘里添了块松节,烟火气漫上来时,他看见汪碎玉的睫毛上沾着细小的火星,像落了场金色的雪。
“我偷偷跑去过杭州。”她忽然说,糖块在舌尖化出蜜似的甜,“他们说我爹在那里,说他养了个叫吴邪的少年,说他对那少年好得很。”
张起灵的动作顿了顿。他想起吴邪十八岁生日那天,解连环(那时还顶着吴三省的身份)带他们去河坊街吃定胜糕,少年笑得眉眼弯弯,说“三叔你对我比亲爹还好”。那天阳光很暖,少年眼里亦是满满得星光。
“我躲在吴山居对面的老槐树下。”汪碎玉的声音低了下去,像被风吹散的烟,“看见我爹给吴邪买糖葫芦,看见他摸吴邪的头,看见他把最大的糖画塞给吴邪。”她的指尖掐进掌心的旧疤里,“我就在想,要是我能变成吴邪就好了,哪怕只有一天,我也想尝尝被爹疼的滋味。”
张起灵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个午后。他去找吴三省,路过河坊街时看见个穿蓝布衫的小姑娘,辫子上系着根红绳,手里攥着块快化完的红糖。那孩子的眼睛一直盯着吴山居的门,直到吴三省搂着吴邪出来,她才像受惊的兔子似的钻进巷子里。那时他只当是哪家的迷路孩子,却没想过那是汪碎玉——她千里迢迢来寻父,却只敢躲在暗处,看别人分走本该属于她的温柔。
“有一次,吴邪朝我这边看了一眼。”汪碎玉的声音发颤,“我吓得差点掉进旁边的水沟里。可我爹只是顺着他的目光扫了一眼,就笑着说‘看什么呢小邪,叔带你去吃片儿川’。”她低下头,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原来我在他眼里,连陌生人都不如。”
炭火渐渐弱下去,房间里的温度降了些。张起灵把自己的羊皮袄脱下来,轻轻放在她身边。
汪碎玉的指尖碰到袄子的刹那,突然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她的肩膀抖得厉害,眼睛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像被风雪吹灭的酥油灯。“他们说,我爹把我丢在雪地里,是为了换九门十年安稳。”她的声音轻得像耳语,“他们说我是枚好棋子,血能入药,命能抵债。”
张起灵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想起档案馆里那页被虫蛀的协议,甲方是吴三省和解连环,乙方是汪家主脉,内容是“以解氏女碎玉为质,保九门余脉十年平安”。签字日期是一九七六年冬,汪碎玉的出生,从一开始就是一枚棋子,要偿还九门得孽债。原来所谓的“十年安稳”,是用一个婴儿的人生换来的。
“可我还是想他。”汪碎玉的声音里带着近乎卑微的乞求,“被抽血抽得快死的时候,被鞭子打得爬不起来的时候,我就盯着地下室的天窗看。那里能看见一小片天,我总觉得他会从天上下来救我,像话本里的英雄那样。”
她忽然抬头看他,眼里的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羊皮袄上,洇出深色的痕迹。“我是不是很傻?”她哽咽着说,“他明明不要我,我却还盼着他来。”
原来她最后怕的,不是死亡,而是连这点卑微的念想,都被现实打碎。
张起灵的呼吸骤然停滞,他想起在哪见过她——长白山的密林里,穿黑袄的少女举着短刀朝他扑来,眼神狠得像被逼到绝境的幼兽。他打掉她的刀时,看见她腕骨上的冻疮裂着血口,像朵被踩烂的花。那时他本该杀了她,却鬼使神差地留下了一瓶伤药,说“别再回来”。
那瓶伤药的玻璃瓶盖在雪地里滚出很远,最后卡在两块冻得发硬的苔藓中间。张起灵站在五步之外,看着穿黑袄的少女用没受伤的左手撑着雪地,右手腕上的冻疮裂开的血口正往雪里渗红,像极了他小时候在张家后山见过的、被踩碎的山茶花。
她明明已经站不稳了,却还是死死瞪着他,睫毛上的雪粒被眼里的狠劲烫化,顺着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尖冻成细小的冰碴。“要杀就杀。”她的声音裹着寒气,却咬得极清楚,“汪家人说了,死在你手里,算我有本事。”
张起灵的指尖在黑金古刀的刀柄上顿了顿。那刀刚从她肩上扫过,带起的血珠溅在雪地上,洇出星星点点的红。按规矩,对汪家人不必手软,尤其是执行暗杀任务的“猎犬”。可他看着少女脖颈上露出的铁链——那是汪家给实验体戴的项圈,编号“七”字被血糊了一半,突然想起祠堂里那些刻着编号的牌位,冰冷的石头上从没有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