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牵起黑马，拍掉马身上的积雪，翻身上马，缰绳一甩，朝着巴乃的方向疾驰而去。马蹄踏过积雪，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很快又被新的雪花覆盖，像是他此刻的心情——急切，却又茫然，只能朝着唯一的方向，拼命往前跑。

与此同时，汪碎玉正站在巴乃的一片荒坡上，寒风卷着枯草碎屑打在她的脸上，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望着远处被烧毁的汪家老宅，眼底满是复杂的情绪。那老宅的轮廓在她记忆里本该是朱红大门、青瓦飞檐，门楣上挂着“汪氏宗祠”的匾额，可现在，只剩下一片焦黑的断壁残垣，连门楣的木头都被烧得扭曲，像一只伸向天空的枯手。

她从长白山下来后，没有去吴家的山坳据点，也没有去找解雨臣——她知道解雨臣会担心她，会拉着她的手劝她“碎玉，别去老宅，那里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危险”，可她不能放弃。她必须弄清楚，当年汪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从“解救原人、对抗天族”的守护者，变成人人喊打的“反派”；她还要找到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咳着血说的“汪家秘录”，母亲说那秘录藏在老宅的槐树下，里面记载了汪家的所有秘密，包括对抗天族的方法，还有关于“青铜门女子”的真相。

可当她真的站在汪家老宅前时，却有些不知所措。眼前的景象比吴邪描述的还要破败：墙壁被烧得漆黑，上面还留着当年火攻时的箭痕，青瓦碎了一地，有的还沾着焦黑的布料碎片；院子里长满了齐腰高的野草，野草间夹杂着破碎的陶片、生锈的铁器，还有几块被烧得面目全非的骨头——不知道是人骨，还是当年汪家养的猎犬的骨头。她记得，吴邪曾跟她说过，几年前，他和张起灵、胖子来巴乃时，为了阻止汪家“控制原人”的阴谋，曾和汪家的死士在这里发生过一场大战，最后汪家老宅被一把火烧了，汪家人死的死、逃的逃，连埋在宗祠里的先祖牌位都被烧得精光，几乎没留下什么活口。

“这里……真的还有我要找的东西吗？”她低声喃喃自语，脚下的野草被她踩得沙沙作响，靴底沾了不少泥土。她沿着残破的院墙走了一圈，手指划过焦黑的墙壁，指尖能摸到被火烧过的粗糙质感，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踏过汪家的过往。她希望能找到一点线索——哪怕是一块刻着汪家族徽的石头，或者一页残留的古籍，也好让她觉得，这趟来的不是白费力气。

她走到老宅的正门前，推开了那扇早已腐朽的木门。木门“吱呀”一声响，像是老人在低声叹息，门板上还留着一道深深的刀痕，刀痕里嵌着一点铁锈，显然是当年大战时留下的。屋内的景象比院子里还要破败：地面上积着厚厚的灰尘，踩上去能留下清晰的脚印；墙壁上的壁画被烧得面目全非，只剩下几块残留的颜料，依稀能看出画的是万奴王手持青铜剑，对抗银白长袍天族使者的场景；墙角的木柜倒在地上，柜门被劈成了两半，柜子里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大多是些破碎的陶碗、生锈的铜镜，还有一本被烧得只剩封面的书，封面上的字早已看不清；屋顶有几个大洞，阳光透过大洞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一地的碎金子。

汪碎玉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地上的灰尘，指尖触到一块冰凉的东西，不是石头，也不是陶片。她心里一喜，伸手将那东西捡起来——是一块青铜碎片，比她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碎片上刻着汪家的族徽，是一朵缠绕着青铜枝的海棠花，旁边还有一道淡淡的螺旋符文，和她手腕上青铜手链的纹路一模一样。她把碎片放在手心，用袖口擦了擦上面的灰尘，青铜碎片传来的微凉触感，让她想起了母亲临终前给她手链时的场景：母亲躺在病床上，手背上插着输液管，却还是紧紧攥着她的手，把手链塞进她掌心，说“碎玉，这手链能护着你，能帮你找到‘青铜门女子’的真相，别丢了”。

“妈，我一定会找到秘录，一定会查明真相的，不管是汪家的异变，还是青铜门里的秘密。”她对着青铜碎片低声说道，声音有些哽咽，像是在对母亲承诺，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她继续在屋内寻找，从正屋找到偏房，又从偏房找到后院，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她的手指被木柜上的木刺扎破了，渗出一点血珠，她只是用嘴吮了吮，又继续找；膝盖被地上的石头磕青了，她也只是揉了揉，就接着蹲下身翻找。偏房里有一个被烧毁的灶台，灶台边还留着一个生锈的铁锅，锅里结着厚厚的黑垢；后院的水井早就干涸了，井沿上长满了青苔，井里堆着不少碎石。终于，在后院那棵老槐树下，她发现了一点异样——槐树的根部有一块泥土颜色和周围不一样，比其他地方更黑，还留着被人翻动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