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从来没有想过杀吴邪

汪碎玉冲进帐篷时，发梢的雨水甩在煤油灯上，溅起细碎的火星。她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心口的血续玉烫得像块烧红的烙铁，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五脏六腑一起疼。

“把他扔出去。”她咬着牙说，声音因为用力而发颤。指缝间渗出的血滴在军绿色裤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

阿宁站在门口，看着她锁骨处银锁碎片泛着的冷光，终究没说什么，转身朝地牢走去。

张起灵被拖出地牢时，雨已经小了些。他半边身子都泡在泥水里，心口的伤口还在淌血，却死死盯着主帐篷的方向，像尊不肯倒下的石像。守卫想把他往阵地外拖，他突然发力挣开，血手印在泥地上按出深深的指痕。

“她会出事。”他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透，目光扫过阵地西侧的密林——那里的空气里，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不是汪家人的，也不是他的。

阿宁看着他肩膀渗出的血染红了整片衣襟，突然觉得这场景刺眼得很。她挥了挥手，示意守卫松手：“扔到铁丝网外。”

张起灵被扔出阵地时，重重摔在碎石堆上。心口的伤口撞上尖锐的石头，疼得他眼前发黑。可他顾不上这些，只是趴在地上，鼻尖贴着潮湿的泥土，仔细分辨着风里的气味——那血腥味越来越浓，还混着一种熟悉的古龙水味，是吴三省惯用的牌子。

他猛地抬头，望向主帐篷的方向，眼里的绝望瞬间被焦灼取代。

汪碎玉刚用绷带缠住心口的伤，帐篷帘就被风掀起一角。她抬头，看见吴三省站在门口，指间夹着支烟，烟雾在他脸前缭绕，模糊了那双总是带着算计的眼睛。

他笑了笑，像在看多年不见的晚辈，“听说你在找我？”

汪碎玉抓起桌上的手枪，枪口瞬间对准他的眉心。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心口的血续玉突然红得妖异，红丝顺着血管爬上她的眼角，像道狰狞的血泪。

“杀了他！”她嘶吼着，声音里的恨意几乎要把帐篷掀翻。

守在帐篷外的汪家人立刻冲了进来，手里的钢管和砍刀在灯光下闪着冷光。吴三省带来的手下也不是吃素的，瞬间拔刀迎战，帐篷里顿时一片混战。

钢管砸在骨头上的闷响、刀刃划破皮肉的锐响、临死前的惨叫声……混在一起，像首血腥的交响曲。汪碎玉避开迎面砍来的刀，反手一枪打穿对方的手腕，目光却始终没离开吴三省。

她像头被激怒的幼兽，疯了似的往前冲，完全不顾自己身上的伤。血续玉的灼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可她不管，她只想撕碎眼前这个男人，撕碎这个毁了她所有人生的罪魁祸首。

“汪碎玉！”吴邪的声音突然从混乱中传来。他不知何时闯了进来，此刻正被两个黑衣人按在地上，额角淌着血，“别打了！他是我三叔！”

汪碎玉的动作顿了顿。她看着吴邪被打得蜷缩起来，看着他额角的血滴在泥地上，突然想起小时候，这个哥哥总把最好的糖塞给她，说“碎玉不怕，有哥在”。

可就是这份好，成了吴三省拿捏她的软肋。

“让开！”她嘶吼着，声音里的痛苦像要把人撕裂。

吴三省趁机往后退了两步，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他知道汪碎玉舍不得伤吴邪，就像他算准了吴邪会来给她挡刀。

汪家人的惨叫声越来越密集。吴三省带来的人都是亡命之徒，下手比汪家的娃娃狠得多。汪碎玉看着自己带来的人一个个倒下，看着他们死不瞑目的眼睛，心口的恨意像野草般疯长。

她举枪对准吴三省的后背，正要扣下扳机，却见吴邪突然挣脱束缚，猛地扑到吴三省身前。

“不要！”吴邪嘶吼着，背对着她，像只张开翅膀护住幼崽的鸟。

子弹没入皮肉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炸在汪碎玉耳边。她看着吴邪胸前绽开的血花，看着他难以置信地回头望她，看着他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突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碎玉……”吴邪的声音很轻，像片羽毛落在她心上，“放下吧……”

吴邪倒下的瞬间，汪碎玉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血珠顺着他胸前的伤口往下滚，砸在军绿色帐篷布上，洇出密密麻麻的小红点，像极了她小时候在筛选场见过的毒蚁——那些虫子总爱钻进人的皮肉里，一点点啃噬掉所有温度。

“不……”她扑过去按住伤口，指缝间的血烫得像滚油，烫得她指尖发麻。吴邪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望着她，瞳孔里映出她扭曲的脸，像面破碎的镜子。

帐篷帘被猛地撞开，张起灵闯进来时带起一阵冷风，雨水混着泥点甩在吴邪脸上。他一眼就看见那片刺目的红，瞳孔骤然收缩，扑过来时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