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绛珠重生暖玉盈林(29)
迎春握着笔的手还有些抖,墨汁在纸上晕开个小小的圆,像滴晨露。湘云在旁看得急,抢过笔来蘸了满砚墨,画了个大大的圈:“要这样!圆滚滚的才好看!”结果墨太多,晕得像团乌云,逗得两人直笑,迎春的笑声轻得像羽毛,却比往日清亮多了。
正闹着,宝玉掀帘进来,身上带着股寒气,斗篷上还沾着雪,手里却捧着个描金锦盒。“我猜你们定在学画,特意寻了样好东西来。”他打开锦盒,里面是块晶莹的墨锭,上面雕着缠枝莲,墨色黑中泛着紫光,“这是松烟墨,用黄山松脂炼的,磨出来的墨汁黑中带紫,画梅最有精神,是我托人从徽州带来的,据说前朝董其昌就爱用这个。”
他说着便帮黛玉研墨,墨锭在端砚上轻轻转着,磨出的墨汁果然带着点紫光,像揉了把星子进去。“前儿老太太说,初三要去清虚观打醮,让咱们都跟着去,说是那里的梅花开得最好,还有个梅林仙境,能赏梅还能求签,道长的签可灵了。”
湘云拍手道:“好啊!我还没去过清虚观呢!听我娘说那里的签能算出姻缘,我要去求个姻缘签!”
迎春也抬起头,眼里带着期待,手指在砚台上轻轻划着:“我……我也想去,听说那里的道长会看相,我想问问学业,先生总说我写字太慢。”
黛玉看着她们的样子,忽然觉得这暖阁里的时光像蜜一样稠。前世的新年,她总是独自一人临帖,墨汁冻得结了冰,砚台凉得像块石头,连烛火都透着寒气。如今案上的墨是暖的,身边的人是笑的,连空气里都飘着梅香,才知这寻常日子里的热闹,原是这般难得,像寒冬里捂在袖中的暖炉,连指尖都带着温度。
初三那日,天刚放晴,日头像个煎黄的鸡蛋,懒洋洋地挂在天上。荣国府的车队浩浩荡荡往清虚观去,马车的铜铃叮当作响,像在唱支快活的歌。贾母坐的是八抬大轿,轿帘绣着百寿图,周围围着十几个丫鬟婆子,捧着暖炉、茶盏,宝玉骑着匹白马,马鬃上系着红绸,在轿旁护着,时不时掀帘跟贾母说句话。黛玉和三春、湘云坐的马车跟在后面,车帘掀开着,能看见外面的雪景,田埂上的雪像铺了层白糖,远处的村庄冒着炊烟,像幅淡墨画。
“你们看!那树上的雪落下来了!”湘云指着窗外的白杨树,枝头的积雪被风一吹,簌簌往下掉,像撒了把碎银,落在枯草上亮晶晶的,“像不像老太太昨儿赏的糖霜?我娘说苏州的糖霜就是用这雪水做的。”
迎春也凑到窗边,鼻尖快贴上玻璃了,指着远处的山峦:“那山尖尖上的雪,像不像画里的样子?先生说董源的画里,山就是这样的。”
黛玉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远山如黛,顶上覆着白雪,像给青山戴了顶白绒帽,倒真像幅水墨画。“等会儿到了清虚观,咱们去梅林里画画,把这山景也画进去,让二姐姐也学学远山的笔法。”
马车到了清虚观门口,早有白胡子道长带着小道童迎出来,道童手里捧着拂尘,袖口沾着雪。清虚观果然名不虚传,红墙琉璃瓦,在雪光下亮得晃眼,门口的两株古柏得两人合抱,枝桠上系满了红绸,风一吹像无数小旗子在摇,哗啦啦地响。往里走,穿过几重殿宇,绕过放生池,果然见一片梅林,红梅、白梅、绿萼梅开得层层叠叠,雪压枝头,暗香浮动,真如仙境一般,连空气都带着甜意。
贾母被众人簇拥着去正殿上香,鎏金香炉里的香烟缭绕,把她的白发都染成了淡青色。黛玉和姐妹们则往梅林去,湘云一进梅林就疯跑起来,惊得枝头的雪落了满身,像个雪人,她却不在意,伸手接住一片落雪,呵着气看雪在掌心化掉。迎春却看得仔细,指着一株白梅道:“这花瓣上的纹路,像不像绣线绣出来的?紫鹃姐姐绣的帕子上,就有这样的针脚。”
黛玉正笑着,忽然瞥见梅林深处有个熟悉的身影,正蹲在地上捡什么。走近了才看清,竟是惜春,穿着件藕荷色斗篷,手里捧着个竹编小篮子,里面装着些掉落的梅瓣,粉的白的,像撒了把碎花。“四妹妹这是做什么?”
惜春被吓了一跳,篮子差点掉在地上,耳根都红了:“我……我想捡些花瓣回去,晒干了泡茶,听说梅花茶能清心,前儿看医书上讲的。”她平日里总是冷冷的,像块冰,此刻脸颊泛红,倒有了几分孩子气,手指捏着篮子把手,轻轻绞着。
“这个主意好!”湘云也蹲下身捡花瓣,裙摆沾了雪也不管,“我娘说,梅花茶配蜂蜜最好喝,咱们多捡些回去,让厨房给咱们酿一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