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儿臣一定孝顺母妃，勤奋读书，不负皇阿玛期望。"

声音清朗，任谁听了都要赞一句懂事。

晚膳时分，端妃特意吩咐小厨房做了弘历爱吃的樱桃肉和火腿鲜笋汤。

看着孩子吃得香甜，她不由多夹了几筷子菜到他碗里。

弘历乖巧地道谢，还亲手为端妃盛了一碗冰糖燕窝羹。

"母妃近日咳嗽可好些了？"

弘历突然问道，"儿臣见药膳房送来的川贝雪梨膏还未用完。"

端妃闻言一怔，心头涌起一股暖流："难为你记得。已经大好了。"

她望着烛光下孩子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这冷清的钟粹宫多了几分生气。

时光飞逝，转眼间弘曜和静和已满三岁。

永和宫内，紫藤花开得正盛，垂落的花穗如紫色瀑布。

弘曜穿着绣着金线蟒纹的小袄，正举着一支毛笔，在宣纸上歪歪扭扭地涂鸦，墨汁沾得满脸都是。

静和则扎着两个小揪揪，抱着一只雪白的兔子，追在哥哥身后咯咯直笑。

“父皇！母后！” 弘曜远远瞧见雍正和沈昭昭并肩走来，立刻扔下毛笔，迈着小短腿飞奔过去，却不小心摔了个屁股墩。

雍正快步上前，将儿子稳稳抱起，用帕子擦去他脸上的墨渍：“咱们的小太子，怎么成了小花猫？”

沈昭昭蹲下身，捏了捏静和红扑扑的脸蛋：“和和是不是又欺负哥哥了？”

静和躲在父亲的龙袍后，探出脑袋，奶声奶气道：“才没有呢，是哥哥抢兔兔的胡萝卜！”

清脆的童言童语，逗得两人忍俊不禁。

夜晚，明月高悬。

弘曜和静和洗漱完毕，却赖在父母的寝殿不肯离开。

静和爬上龙床，钻进沈昭昭的怀里，软糯地说：“母妃，再讲一个故事嘛，就一个。”

弘曜也不甘示弱，拽着雍正的衣角：“儿臣要听父皇讲战场上的故事！”

雍正将儿子抱到腿上，声音低沉而温柔：“从前啊，有一位大将军，他骑着最烈的马，手持长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沈昭昭一边轻抚女儿的发丝，一边补充细节，烛光摇曳，映着四人温馨的面庞。

第205章 夏冬春24

此时夜深人静时，端妃正要歇息，忽见弘历书房的灯还亮着。

她拢了拢披风，想去叮嘱孩子早些安寝。

刚走到廊下，却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自语声。

"...皇阿玛如今眼里只有皇贵妃，她的儿子才两岁就被视为太子人选..."

少年的声音里带着不甘，"我不服！我也是..."

端妃心头剧震，绣鞋不小心踢到了廊下的花盆。

房内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定了定神，故意加重脚步声，推门而入。

弘历已端坐在书案前，正执笔临帖，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端妃瞥见宣纸上的墨迹还湿着，显然刚放下笔。

"这么晚还在用功？"端妃不动声色地走到他身旁，指尖抚过案上摊开的《论语》。

"回母妃，儿臣今日功课还未做完。"弘历垂着眼帘，长睫在脸上投下阴影。

端妃在他对面缓缓坐下，沉香木椅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凝视着少年紧绷的嘴角，忽然道："弘历，你可知道为何皇上将你交给我抚养？"

弘历笔尖一顿，纸上顿时晕开一团墨迹。他搁下笔，恭敬道："因为母妃贤良淑德，最能教导儿臣。"

"不对。"端妃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手指轻轻叩击案面，"因为皇上知道，我能让你明白什么该争，什么不该争。"

她直视弘历骤然收缩的瞳孔，"弘曜才两岁就被视为太子，是因为皇贵妃，你皇阿玛他如今只看到皇贵妃一人。"

少年脸色瞬间煞白，手中的狼毫笔"啪"地掉在案上。

端妃倾身向前，袖口带起一阵淡淡的药香："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明白现在朝中形势。

年羹尧倒了，隆科多也倒了，皇上正在肃清朝堂。"

如今朝堂之上，凡是敢对皇贵妃母子有半点不敬的人，都已被拔除干净。

皇上为皇贵妃扫清障碍，就是要让弘曜的太子之位稳如泰山。”

她突然压低声音，"你若此时有什么非分之想..."

窗外一阵秋风掠过，吹得烛火剧烈摇曳。

弘历的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在烛光下闪闪发亮。

半晌，他忽然离席，重重跪在端妃面前："儿臣...儿臣糊涂了。"

声音里带着细微的颤抖。

端妃长叹一声，伸手抚上他的发顶："记住，有时候不要攀附那些本来不属于你的东西，才能安稳平安。"

她指尖微微用力，"起来吧，明日还要去上书房。"

弘历缓缓抬头，眼中的不甘已化作一片清明："儿臣明白了，谢母妃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