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晗蹙眉：“养料?”

“神明陨落之后，入归墟，会逐渐遗忘自己，最终成为归墟的一部分。”

“那你呢？”

“我啊？我也不知道，我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可我却想不起来了。”

人鱼眼中闪过一抹落寞，但很快又被别的情绪掩盖了。

“你很特殊，你记得自己的名字。”

人鱼绕着她又转了一圈，凑近姜晗，指着她右瞳。

“因为，有人帮你承担了代价。”

姜晗扶上右眼框，所以，这份代价被空蝉承担了吗？

可如果进入归墟之国就代表着遗忘，那云简行和乔生呢？

她对归墟所知甚少，只能求助人鱼。

“我有两位朋友与我一同进入的归墟，不知可有什么办法找到他们？”

人鱼若有所思，她抓住姜晗的手，对她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你随我来。”

深海如同一座沉睡的牢笼，埋葬了太多的未知。坍塌的宫殿与神像倒悬于天际，被包裹在一团巨大的泡沫之中。

人鱼牵着姜晗穿过泡沫，海水消失，两人出现在了一座广场之上。

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 逆流的瀑布 ，水向天空奔涌，在顶端化为虚无，再次融进了深海。

人鱼的鱼尾已经化为双腿，她指着瀑布之中的一扇石门。

“我听珊瑚婆婆说无底之海的废墟里藏着一面镜子，只要你获得镜子的认可，就可以看到归墟之内你想看到的一切。”

人鱼回头看向姜晗，语气有些惋惜：“可惜我从未成功穿过瀑布，也就无从得知这话的真假。不过就算穿过瀑布，没有钥匙又怎么打开石门呢？”

姜晗抬眼看向石门：“没有钥匙的话，自然是，撞开喽。”

话音刚落，姜晗她足尖一点，背后骤然展开一对金色羽翼。羽翼掀开气浪，金色翎羽随着翅膀煽动猝然撞入瀑布。

砰地炸开一道气浪。门丝毫未动。

姜晗啧了一声，运转琉璃心火。火焰包裹下的翎羽与门上金光对峙了片刻，竟隐有融合之势。

姜晗翻身俯冲，一把抄起人鱼腰肢，火焰包裹两人随着翎羽入侵，顺势钻进了金光之中。

石洞正中摆了一面镜子，除此之外洞内空无一物。

姜晗径直走上台阶，站在了镜子之前。

青铜镜框刻雕刻着星轨纹路，镜缘缠绕着细如发丝的金线，密密麻麻将原本破碎的镜面粘合修补。

这面镜子竟然碎过？

只是……为何会有一种熟悉之感？

人鱼凑过来，感叹道：“哇，原来这就是天机镜啊。”

姜晗心念一动：“你说，这是天机镜？”

人鱼眨着琥珀色的眸子，思忖道：“珊瑚婆婆的确是这么说的。”

姜晗蹙眉，心中疑惑更甚。

“传闻寒玉峰姑射仙人有一面铜镜，名为天机镜。传说它由上古尊神的一缕神光所铸，能照见万物本源，甚至窥探命运因果。所窥天机越大，镜面所受反噬越大。只是这镜子早在七百年前就已经碎了，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人鱼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姜晗没有头绪，默了一瞬，她看向人鱼：“因为，这面镜子，本就是我弄碎的。”

“啊？”

姜晗面前忽然浮现出姑射仙人揉着她脑袋朝她挑眉一笑的样子来。

师父……她还好吗？

姜晗上前一步，抬手咬破拇指，将鲜血涂在了镜面之上。

鲜血没入镜面，幽蓝的深海中，一群透明的水母缓缓舒展伞盖，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动的琉璃灯笼。

触须在水中舒展，泛起莹莹微光，像星尘溶解在夜色里。

水母散开，镜面泛起涟漪，开始浮现画面。

……

【当记忆消散，唯有心跳记得你。】

……

我身处一片冰冷的黑暗之中，不知过了多久。

时间于我仿佛成了摆设。停止思考，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我好像在等一个人，久到连我都忘了，我为何要等她。

……

云简行猛地睁眼，入眼就是一片绚烂。

纸醉金迷下的销金窟，充斥着酒乐调笑之声。藏在繁华之下的腐朽，胭脂都遮不住的荒唐下，是了无生趣的麻木。

他斜倚在软榻上，指尖慵懒地拨弄着酒盏，眼尾都透着倦意。

美人纤纤玉手搭上他袖袍，浓烈的脂粉气令他不悦地眉头微皱。

他忽然怀念一个味道，什么呢？

指尖撩起女人落在肩头的一缕长发，云简行嫌弃撂开。

“这香粉太浓，不适合你。所以你还是离我远些，别影响了我的酒味。”

美人丝毫不恼，转眸笑道：“云大人何必总是这么冷淡?怪叫人伤心的。”

云简行端了酒杯一饮而尽，魅惑的眉眼掩在碎发之下，更添一种颓败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