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怎么回事？”

云简行大掌回握住她，冲她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

“等我。”

泡沫破碎，姜晗手中一空，整个人被挤出了镜面。

被修补的镜面再次爬满裂纹，一只水母从镜面析出，镜面彻底崩碎。

“啊，天机镜，碎了……”

人鱼有些手足无措。她蹲在伏在地上的姜晗身边：“你，没事吧？”

脑海里不断回响云简行的那句话，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开始蔓延。

不对，她为什么没能把云简行带出来？

水母伞盖翕张轻轻触碰姜晗头顶，熟悉之感油然而生。

姜晗诧异抬眸，却见水母舒展伞盖缓缓飘出了石洞。

她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跟着水母就冲了出去。

“等等我！”

人鱼虽看不懂她的举动，但还是紧跟着追了上去。

人在某些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的时候，总会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强烈不安。而姜晗的这种不安，在随着水母进入瀑布之上的深海之后，变得尤为强烈。

*

矗立于深海中心的城邦，庄严肃穆的神像正立于神殿穹顶之下。

肩胛被锁链洞穿，衣衫浸血。乔生被捆缚着跪在神像手掌之上。

空蝉悬于高空，双手结印，一道血色法阵顿时张开，将整个神像覆盖。

穹顶外是被浓稠的黑暗包裹的深海忽然开始躁动，无数隐在黑暗之中的东西似乎受到了某种召唤正在苏醒。

啪嗒

浓稠的黑血从法阵砸落，一滴滴砸落在乔生后颈，砸落在石像之上，却又很快被神像之上的神之力净化。

空蝉血眸中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他单手结印，一颗腐烂的心脏赫然出现在手中。

黑火包裹的心脏散发着灾厄与不祥的气息，但却仍在持续跳动。

黑火裹挟着灾厄涌入法阵，整个神殿跟着不断震颤。

空蝉身形倏然溃散，又在乔生面前重新凝结。

他掐起乔生下颌，血眸划过他脆弱的脖颈，每一寸都裹着杀意。

“老实交出鲛人泪，便不用凭白受这些苦。你这又是何必？”

乔生气若游丝，努力想露出个笑，却一张口就吐出一口血来。

“鲛人泪我已经答应了别人，所以便不能再给你。小生是个守信的人。”

空蝉冷哼：“区区一介凡人，命都没了，还要信用干什么？”

乔生虚弱笑道：“我的确一介凡夫，命如草芥。可这世上有人为财死，有人为义亡。阁下以命论价，只是因未曾见过比命更重的东西罢了。”

“呵，多好听的漂亮话。”

空蝉微微倾身，血眸闪过一抹恶趣味。

“既然你这么重情重义，那么情和义，你究竟选谁啊？”

他后退一步，袖手一挥，两道被黑气捆缚的身影赫然出现。

乔生抬起被血污染红的眼皮，瞳孔骤缩。嘴里不断呢喃着那个他念叨了千年的名字。

“璇绮，璇绮！”

锁链发出铮铮脆响，乔生的嘶吼顿时响彻神殿。

空蝉忽然低笑起来，笑声里极尽嘲讽。

他慢条斯理地走向二人，一手搭在璇绮肩上，一手搭在姜晗肩上。

“所以，大圣人，情和义，你究竟选哪个啊？”

血水在身下积成浅洼，乔生的生机在一点点流逝。

空蝉冰冷的眸子盯着被血污完全浸染的乔生，刻意放缓了语速。

"看，这就是你们人最可笑的地方。满口仁义道德，真到了要付代价的时候……你却谁都护不住。"

他抬手挥开残影，两道人影瞬间化为黑烟飘散。

空蝉一把揪住他衣领，两指顺着脖颈向下滑，堪堪停在了他心口。

“啊，原来在这里。”

他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指尖穿过皮肉，生生刺进了乔生心口。

第一百二十二章 绝地求生

哀嚎撕裂理智，剖心之痛蔓延至全身。乔生体验到了濒死感。

这种感觉更甚于抽魂夺魄之痛。

突然，一道狐火裹挟着强大的妖力倏然撞来。

空蝉瞬间化为血雾扩散。

狐火砸落在神像手心，云简行的身影自狐火中走出，挡在了乔生之前。

空蝉的身影自空中汇聚，他饶有兴趣地把玩着手中的鲛人泪，转眸看向云简行。

“没想到，你动作倒挺快。”

云简行眼眸微眯，偏头看向身后的乔生。

鲛珠离体，乔生的身体迅速老化。但相比老化，他的伤明显更重。

云简行抬手打出一道禁制，禁制融入他心口，暂时止住了不断外溢的鲜血。

“撑得住吗？”

花白的头发动了动，乔生染血的嘴角勉强扯起一个笑：“放心，都等了一千年。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撑不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