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头，报告上写，红星队收购的刺梨，一部分也来自你们李家庄。你来说说，你们卖了多少斤？单价多少？总共收了多少钱？”

“我……我……”李大头傻眼了，他哪记得这个？

当时就觉得占了便宜，谁记账啊！他支支吾吾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我忘了……”

“哼！”黄副书记重重哼了一声，把报告放下，转向下一个问题，也是最棘手的问题。

“经济问题先放一边！我再问你们，举报信上说，你们俩……霍大牛，季小然，搞不正当关系，伤风败俗，败坏社会风气！这事，你们怎么解释！”

这话一出，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霍北和季星然身上。

这在七十年代的农村，可是能淹死人的罪名。

季星然的脸色白了白，攥紧了拳头。

李大头又活了过来，跳着脚嚷嚷：

“对！就是伤风败俗！两个大男人，整天黏糊在一起，像什么样子！把我们村的年轻人都带坏了！”

霍北往前跨了一步，高大的身躯像山一样挡在了季星然面前。他没看李大头，而是直视着黄副书记，声音洪亮如钟。

“黄书记，我叫霍大牛，他叫季小然。我们俩，是村里为了解决光棍问题，响应上面的政策，由队长和村委会撮合，正儿八经登记在册的‘协议夫夫’。这事，霍队长可以作证！”

霍振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是的是的！黄书记，这是我们村委会开会决定的，是为了响应号召！”

“我们俩听从组织安排，成了一家人。我们俩不想给集体添麻烦，就自己想办法，靠自己的双手，把日子过好。我们起早贪黑研究技术，赚了钱，先想着集体，给村里创收。我们成了家，有了奔头，干活更有劲了，还成了村里年轻人学习的榜样。黄书记，我就想问问，怎么这就叫伤风败俗了？”

他往前逼近一步，目光灼灼：“难道非要我们俩继续打光棍，为了点口粮在村里打架斗殴，穷得叮当响，吃了上顿没下顿，这才叫风气好吗？！”

这番质朴又硬气的话，像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大牛说得对！”

“人家小两口勤劳致富，有什么错！”

“就是！自从有了果酱厂，我家娃都能吃上白面馍了！这才是好风气！”

村民们的议论声汇成了一股洪流，李大头的叫嚣被彻底淹没了。

黄副书记的脸色变了又变，他被霍北这番话噎得说不出半个字。他发现，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就在他犹豫不决，想着该如何收场的时候，霍北做出了一个让全场死寂的动作。

他默默地解开自己土布上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半旧的军功章，在阳光下闪着沉甸甸的光。

霍北把它轻轻地，却又无比郑重地，放在了桌面上。金属和木头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嗒”。

“黄书记，”

“我是个兵。在战场上，子弹从我耳朵边上飞过去，我没怕过。退伍回来，让我垦荒种地，我没怨过。我可以流血，可以流汗，但我绝对不能受这种平白无故的污蔑。”

“如果组织看了这封匿名的黑状，就觉得我们错了，觉得我给部队丢了人，那我无话可说，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但这枚用命换来的军功章，我霍大牛，就没脸再留着了。”

“轰——！”

这话像炸雷一样在黄副书记的脑子里炸开。

他猛地站了起来，脸色煞白。

这已经不是经济问题，更不是什么风气问题了！

这是在质疑一个战斗英雄的荣誉和忠诚！

这要是处理不好，捅出去，就是天大的篓子！他这个副书记，根本担不起这个责任！

他现在才明白，李大头这个蠢货，给他挖了一个多大的坑！

“胡闹！”

黄副书记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震得军功章都跳了一下。

“李大头！这就是你向组织反映的事实？诬告陷害战斗英雄，恶意破坏集体生产自救的积极性！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犯严重的错误！”

李大头魂都快吓飞了，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书记，我错了，我鬼迷心窍，我不是人……”

黄副书记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他转身，用敬畏的目光看着霍北。

霍北没再说话，他走回季星然身边，当着所有人的面，伸手将季星然揽进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第118章 大人物登场，一锤定音

霍北那个动作，那个拥抱，像是一盆滚油浇进了人群。

院子里瞬间炸开了锅。